1947年4月下旬,老蒋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共军主力已开始陆续东渡黄河”。他命令胡宗南、邓宝珊大举出击,企图将西北野战军一举歼灭在葭县、吴堡地区,或逼其东渡黄河。
胡宗南接到命令后,急忙重新进行部署:除原有守备部队,再留整编一六七旅旅部率四九九团,在蟠龙修筑工事,并倾尽全部机动兵力共九个半旅,由董钊、刘戡指挥,分两路向绥德进犯。
在查明敌人的企图之后,著名的开国元帅、西北野战军彭总司令决定以少部兵力积极诱敌主力北上,然后乘敌主力进到绥德来不及回援之时,集中我军主力,攻打蟠龙。
4月26日,敌军主力开始北犯。27日,齐头并进的两路敌军,排成纵横几十里宽的方阵,从我军隐蔽集结的地区通过。
当时,西北野战军司令部机关驻在一个叫新庄的小山村里,敌人如放羊式的在山岗上通过,而野司机关人员就住在山脚下的窑洞里。
情况万分紧急,司令部全体人员都荷枪实弹,同当地基干民兵放隐蔽哨监视敌人行动,随时准备战斗。
众人担心彭总的安危,都急得坐立不安。久经沙场的彭总,却若无其事地说:“敌人怕我们打它的埋伏,它是不敢下到山沟来的。”他还悠闲地躺在炕上思考着问题。
几个小时之后,侦察员回来报告:敌人已经过完了。
彭总听了,一骨碌从炕上跳下来,命令部队马上出发,他说:“敌人向北,咱们向南,各走各的路,各办各的事!”
在向蟠龙的进军途中,彭总多次对我们讲:这一仗打好了,不仅可以再吃掉胡宗南的一个旅,粉碎老蒋妄图摧毁我党首脑机关和歼灭我西北野战军的狂妄计划,而且还能使我军得到一次很好的补充机会,为今后的胜利创造更好的条件。
彭总要我们告诉部队,千万不要轻敌,不要以为敌人的主力已经调开了,这一仗就可以轻易取胜。
按照这一指示,各部队4月30日进到攻击准备位置,野司也由永坪移至蟠龙东北的薛家沟。
5月2日,董钊、刘戡带领的9个半旅敌军主力,先后到达绥德地区。
这天下午,天气转晴,彭总站在外面朝着天空望了望,然后急步走进窑洞,让参谋人员传达他的命令:各部队黄昏开始攻击。
战斗进行到第二天上午,只攻占了敌人的一些前沿据点,敌人收缩到主阵地或重要的支撑点进行顽抗。
集玉峁是蟠龙敌人的守备重点,明碉暗堡星罗棋布,不仅工事坚固,敌人守得也顽强。由于我军装备弱,缺乏攻坚火炮,独四旅几次攻击,都没有获得成功。
彭总亲自同纵队王(震)司令通电话,指出攻占集玉峁阵地的重要性,除二纵队集中本身的火力,改进战术,坚决拿下集玉峁阵地外,并要其他部队积极配合,进行火力支援,不能让其他据点的敌人缩回到集玉峁阵地。
二纵队经过一番部署调整和准备工作以后,于4日下午对集玉峁敌人的主阵地发起了猛攻,其他部队也同时向当面的敌人发动进攻。
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彭总还没有吃午饭。警卫员把饭放在小炕桌上,他连看也没有看一眼,仍然在地图前来回地走动着。
司令部的人都知道,每逢彭总考虑重大问题或遇到战斗进展不够顺利的时候,他总是这样的一种表情。
无数次的经验也告诉他们,凡看见彭总皱起眉梢,不停地走动,不讲话,也顾不上吃饭和睡觉的时候,谁也不去打搅他。
傍晚时分,集玉峁山头上的炮声和机关枪声稀疏了起来。这时,接到二纵队传来的好消息:王司令亲自到前线指挥,独四旅采用“膏药战术”,在突击、爆破和火力支援密切协同下,完全占领了集玉峁敌人的主阵地!
听到这个消息时,彭总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一面起草电报向上级报告战斗进展情况,一面让司令部人员通知部队乘胜进击、彻底消灭残余的敌人,达到全歼蟠龙守敌的目的。
到了5月4日午夜12时,部队终于全部肃清了从各个山头阵地上溃退到蟠龙镇的敌人。蟠龙攻坚战至此胜利结束,共毙伤守敌1300名,包括敌整编167旅旅长李崑岗在内的6700名官兵,全部当了俘虏。此外,还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粮食和服装。
彭总看了战果报告,把手里的六棱红蓝铅笔往炕桌上一丢,高兴地哼起歌来。
机灵的警卫员,赶忙把再次热好的饭菜端进窑里。彭总一见,把手一挥,说:“好!现在该吃饭了。”
胡宗南原以为蟠龙“固若金汤”。直到5月4日李崑岗再三呼救,他才令董钊、刘戡带主力南下驰援。然而已经晚了,不仅蟠龙没有救了,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侵占的绥德城,也被追放弃了。
当时有个新华社记者评论蟠龙战役时,写了一首极为生动形象、令人拍案叫绝的打油诗,把彭总打完仗后那么高兴的原因总结得很到位:
胡蛮胡蛮不中用,延榆公路打不通。
丢了蟠龙丢绥德,一趟游行两头空!
官兵六千当俘虏,九个半旅像狗熊。
害得榆林邓宝珊,不上不下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