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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九一八那一夜为何不抵抗?到底有什么原因?

一轮弯月沉入高粱地,沈阳北郊文官屯南面的南满铁路,鬼影憧憧。

这是日本关东军奉天独立守备队的河本守末中尉,率领的几个鬼子“巡视铁路”。秋虫在草丛中鸣叫,路东驻扎东北军7旅的北大营,土墙围裹着的军营寂寞无声,最近处距铁路不到500米。心怀鬼胎的鬼子,“巡视”到北大营西南角1公里左右的柳条湖附近时,立刻紧张而又熟练地动作起来。工兵出身的河本,亲自把炸药安放在铁轨的接口处。

导火索在夜色中哧哧地喷着火星子。

这是1931年9月18日夜10点多钟。

18日夜10时半左右,在奉天北方、北大营西边,暴戾的华军破坏了满铁路线,袭击了我方守备队,与奔来的我方守备队的一部分发生了冲突。根据报告,奉天独立守备第二营正开向奉天

这是关东军关于“九一八”事变的第一封电报中的文字,发报时间18日晚11时18分,发往东京日本陆军本部,发报人署名是两天后被任命为“奉天市政公所”所长、即沈阳市长的奉天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大佐——这小子后来迅速擢升为大将,又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绞刑台上第一个坠落下去。

而在柳条湖那声爆炸后仅5分钟,本书将会比较详细写到的另一位大佐、17年后第五个从绞刑台上掉下去的板恒征四郎,即以关东军司令官的名义,下达了攻占北大营和沈阳城的4道命令。

3小时候,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中将,下达了攻占南满各军事要地的8道命令。

8小时后,日本中央军部会议,认为关东军的行动是完全合适的。

9月24日和10月26日,日本政府两次发表声明,说“帝国政府在满洲没有任何领土欲望”,“此次满洲事变,完全起因于中国军事当局的挑衅行动”,“尊重中国的领土完整”。

北大营9点钟熄灯。

占地约4平方公里的营区,被两人多高、上面可并行两人的土围墙,圈成个正方形。东西南北围墙中间,各有一道卡子门,设卫兵室,一个排的兵力昼夜分班轮流站岗、巡逻。营区中间是大操场,北面长长一排营房,中间旅司令部,东侧直属队,两侧621团。东面营房620团,后面围墙外还是营房,为619团,旅部和每团又被树林、围墙圈成一个院落。

620团3营9连上尉连长姜明文,这天赶上“宿假”(回家住宿),却是营值星官,营长于天厐又不在营中,就更不能回家了。熄灯号响过,到各连查夜,回来已过10点,脱衣上床,心神不宁,有种要出事的感觉。随手抓起床头张恨水的小说《春明外史》,看到“开门揖盗牛马一生休”一段时,西南方向突然响起爆炸声,接着是密集的枪声。不好!他翻身跃起,大喊传令兵,传令全营起床,领取枪弹,紧急集合。

10多分钟,全营集合完毕,姜明文立即指挥各连奔向既设阵地。

事变前,7旅官兵利用营区四周围墙、地形,构筑了一些掩体、散兵壕和半永久性地堡,一旦发生战事,即可进入阵地。另外,刺刀开刃,枪支每天擦拭,士兵每人发200发子弹、4颗手榴弹,机枪弹匣装满子弹,火炮、坦克等重型火器装备也都保养得好好的,处于战备状态。

队伍未出620团院子,中校团副朱芝荣喘吁吁赶上来,让把部队带回去。姜明文问为什么,朱芝荣说旅长来电话,叫部队不要动,把枪交回库里,士兵回去睡觉。如果日本人进来,由官长出面进行交涉,日本人要什么给什么,不要打。

姜明文等几个连长强压怒火:要命也给吗?朱芝荣说:这是旅长的命令。枪炮声中,旅参谋长赵镇藩拼命摇着电话机的摇把子。

先给三经街的旅长王以哲家打电话,王以哲说他去找荣臻参谋长研究一下。赵镇藩一边命令各团进入阵地,一边又直接向荣臻报告。在沈阳坐镇的东北边防军参谋长、代司令长官荣臻指示:“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枪炮声愈发激烈,赵镇藩抹把脸上的汗水,硬着头皮又给荣臻打电话,说明官兵大都在火线上,收枪在事实上是很难做到的。荣臻道:“这是命令,如果不照办,出了问题,由你负责。”

荣臻是11点左右,从家里赶到东北边防司令长官公署的,5分钟后王以哲也到了。电话机的铃声,救火车般鸣叫着。北大营告急:日军攻城,如果不开城门,他们说就要用炮轰!沈阳监狱告急:日军爬城,在城墙上向狱内射击!东北航空处告急:机场有42架待飞的飞机,怎么办?无处不告急,十万火急!

辽宁省公署那边,也是十万火急,省主席臧式毅忙不迭地给日本人打电话,说明我们不会抵抗,你们别打了。

当时的日本驻沈阳总领事馆总领事林久治郎,在回忆录中写得明白:“从当夜11时稍过开始,直到第二天拂晓让出奉天城为止,中国方面由省长公署几乎是不间断地用电话向我总领事馆表明中国官民均无抵抗之意,要求我军停止进攻;到19日凌晨3时左右,又通知说要开放城门,以示没有抵抗我军之意。”

战事已经发动,怎么办?王以哲望着荣臻。给北平打电话,请示一下。荣臻边说边拿起电话。接电话的是张学良的侍卫副官谭海:“副司令指示,要慎重行事,遵照中央的命令,坚决不要抵抗!”不抵抗,还是坚决性的。

首先遭殃的是西边的621团。西围墙与铁路之间500米左右的开阔地,被一人来高的蒿草填满了。日军利用夜暗,运动到草丛中隐蔽,柳条湖方向铁路上一声爆响,即跃起攻击。开头并不开枪,只是挺着刺刀,见人便刺。

姜明文集合队伍时,只闻枪响,不见弹道,鬼子打的是空包弹。炮弹呼啸着飞过来,落在房顶上稀里哗啦一阵子,砸进地里咚咚响,不爆炸,没引信。小鬼子搞的什么鬼名堂呀?事变后再寻思,这是在试探对手的反应。你放手一搏,把他赶出去了,他就说是搞演习,黑灯瞎火弄错地方了。见你不抵抗,就放心大胆真枪实弹干上了,那“武士道”也就愈发“神勇”了。

621团官兵在睡梦中惊醒,慌乱中一些人连衣服都未穿上,即被刺死。有的夺门而走,有的越窗而逃,来不及逃的钻到床下,都被射杀。

“日本子打进来啦!”原为对外开放,常有外军代表参观、访问的东北军的王牌7旅,官兵逃跑的,挺着死的,去库房砸锁踹门拿枪的,叫骂着“妈个巴子”还击的,这个赤膊,那个光脚,官找不着兵,兵找不着官。

620团3营已经披挂整齐,这工夫应该冲上去反击,局面立刻就会改观。可上边不让打,还画地为牢“不准动”,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也不能在这儿等死呀?

姜明文下令,将麻袋装上沙土,在营门口堆成掩体,架上机枪。又让几个士兵爬到树上瞭望,小日本过来就不客气。

事变发生时,旅长和3个团长均不在军中,只剩个没有决断权的旅参谋长在北大营看摊儿。620团团长王铁汉算条汉子,听到枪炮声,从家里火速赶来上岗。621团、619团群龙无声,乱哄哄地向东溃逃,王铁汉则按兵不动,硬着头皮执行“挺着死”的命令。

19日凌晨快两点了,西边营房燃起大火,620团成了日军最后的攻击目标。架在沈阳火车站(时称“日本站”)附近日本守备队院里的240毫米重炮,炮弹落下,地动山摇。

王铁汉给荣臻打电话,说明官兵不可能“持械待毙”,荣臻即令“将枪弹缴库”。王铁汉说:“在敌炮攻之下,实在无法遵命,我也不忍这样执行命令。”

3营最后撤离,姜明文率9连掩护。爬上墙头,外面枪声大作,埋伏在那里的鬼子一齐开火,子弹打得墙头灰土迷眼。官兵立即卧倒,姜明文指挥几门小炮一阵还击,就将日军的火力压制了。

北大营烈焰烛天,天空大地红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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