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癌是我国妇女癌症中的头号杀手。一般妇女初次听到自己患上乳癌后,多数不愿接受真相。
配合东南社理会举办的防癌知识促进月,我们访问3名患者,进一步探讨女性对乳癌及切除乳房的心理反应。
乳癌是我国妇女癌症中的头号杀手,在常见发病的年龄层里,发病率是5%,也即是说,由40岁至55岁 ,每20名妇女中就有一名患者。
在我国,每年增加600宗的乳癌病患数目。这绝对是个具威胁性的数字。
就算乳癌最终受到控制,也会有高达四分三患者的乳房因此被切除。乳癌除了直接威胁患者生命,在被切除乳房后,患者心理也会受到严重影响,并在精神上留下难以平复的疤痕。
首6个月最难挨
鹰阁医药中心的乳腺外科顾问刘世川医生透露,在初次听到自己检查报告后,一般妇女都会产生强烈抗拒,多数都不愿接受真相。直至事实摆在眼前,这种不甘与愤怒仍难消除,这是因为女性心理严重受损。刘医生说:“她们恐惧性命不保,也同时恐惧乳房不保。”
另一名鹰阁医药中心的肿瘤内科顾问黄洁儿医生则说:“当然,也有少数豁达例子,我就有过一名住在亚洲的美国病人,她平时已有胸部负荷过重的抱怨,当被检出患上乳癌并要割除双乳后,她反而干脆利落接受手术,并变得洒脱开放,说以后大可以坦荡荡在沙滩上跟丈夫打网球了。”
这当然是很例外的情形。
刘世川医生表示,患者最难挨是证实患癌后的头6个月,这时除了控制治疗,还需心理辅导。对付乳癌除了要有肿瘤内外科顾问,更要有心理医生,通常患者在一年后心情才能较为平静。”
女人割除了乳房,她是否还觉得自己是个完整的女人?
女人的定义
话虽如此,但如果很不幸地,一个女人不止割除了双乳,也因为子宫肿瘤割除了子宫,那么,在生理上,她是否还觉得自己是个完整的女人?
黄洁儿医生解释:“那要看如何给女人下定义了,假如她必需具备授乳条件和每月排卵才能算是女人,那么连我们做医生的也没话好说,但事实上,我们也应该从心理上来定义女人。我常如此开导病人,告诉她,她还有女人的心灵,有付出爱的能力,能照顾孩子,还能煮一手好菜,我认为病人身边的男人这时最为重要,他应该支持,给予体谅,表示关怀,更重要是,一样地爱她。”
女人胸口的疤痕 男人心里的疤痕
虽说乳癌一般只发生在女性身上,但它跟患者身边那名男士有着密切的情绪关系。一般男士会板起面孔表白说不介意自己女人胸口的虚实情况,有的甚至说:只有不成熟的男人才会去介意女人的胸部,但实际情况如何,只有真正问过男人才知答案。
从乳癌基金会(Breast Cancer Foundation)特意成立了一个男士支援小组(Man Supporting league),就可以想像这个疤痕在男人眼里和心理上,也不简单。
男士支援小组协调员潘庆国表示,男士对乳癌和子宫肿瘤这类疾病的漠然态度,是问题所在。一般男人都认为跟妇女疾病没有关系,在经济上他们愿意大方支持,但假如要深入了解和精神支持就欠缺热情。“你会发现每次辅导患者时,就算陪同前来,坐在一边的丈夫总是一言不发,所以不得不有男士支援小组,让男士和男士对话,大家可以坦诚面对问题。”
“其实,漠视和过分的关怀都会导致性心理压力,患者因恐惧而缺安全感,多会变得极情绪化、自卑、自责、唠叨、没耐性,甚至变得多疑。男人假如不能理解这些原因,会很难接受患者。有些男人经过辅导可以消除夫妻间的心理障碍和性压力,但有些就算我们努力也没这种能力,问题不是在于接受乳癌与否,也绝不是平胸或有胸的问题。而是疤痕,这疤痕在女人胸口,但也在男人的心理上。
“不过,有辅导总是好的,最少在维持关系上,可以达到基本的体谅和关怀,有些心理感觉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更改,就如疤痕,它们需要时间才能平复,至于能否真的视若无睹,就看各人的精神层次。”
面对乳癌
个案1. 两度逃出鬼门关后 加入辅导行列
49岁的林女士,第一次患上乳癌是在34岁,第二次是42岁,双乳全被割除,如今病情平稳。
教人感动的是,林女士热诚活泼,参与社理会的乳癌辅导队伍,现身说法去开导及抚慰初期患者。
她在受访时说:“第一次患癌的时候,我的孩子一个7岁一个5岁,虽然如此,我还是感到不公平和沮丧,才三十几岁嘛,不过我还是熬过去了。
“十多年前乳癌不像今天那么常见,知识不多,总之保命就好。当时,医生在报告出来就劝我马上割除癌变乳房,我也不加思索答应了,也没后悔。但7年后癌症再来,那种挫折感,就真的很难受。”
治疗期丈夫耐心陪伴
幸好,林女士有个在精神上支持她的丈夫,他们结婚23年。“我先生很好,治疗期他一直耐心陪伴我。我个性好强,其实我是可以自己去做治疗然后安安静静回家就当没有一回事的,但我想,女人就是在这种时候要让她的男人知道她需要他,癌症不只是威胁你的命,它还威胁你整个精神,精神假如先倒下来,那就输定了。”
连续两次患癌都从鬼门关里逃生,林女士认为自己更应把这分坚强传达给需要鼓励与安慰的姐妹,便毅然加入辅导义工的行列。
个案2.少了一边不影响性生活
45岁的凯蒂(化名)有一对子女,已经度过5年监察期,割除一边乳房。
她说:“直至今天,我最难受还是换衣时站在镜子前面又不小心看到自己。一边的乳房感觉很核突。但现在没有初时那分伤痛了,手术后那半年,我都是在伤心和气愤中度过,为什么会是我?”
开家庭会议讨论
凯蒂表示,自己丈夫至少还是个颇体谅和把这件事接受得较自然的人。她的一个朋友就不那么幸运了,“那朋友也是割去一边乳房,她的丈夫三年里看都不敢看那伤口一眼,别的就更不必说了。”
凯蒂一家是教徒,从发病到治疗,及至割除手术,他们都开诚布公地开家庭会议。“既然是同一家人,那么大家都应该正确地去理解这整件事。也许如此,我心情也平复得较快,我也能在家里心安理得的做举臂运动,或者洗衣机里有些特制衣物,孩子也能明白缘由。”
只剩一边乳房,凯蒂表示有些事确实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倒不会严重影响性生活,但话说回来,这种事男人很少真正表态,只能凭自己感觉猜测,然后小心行事。夫妻突然间要接受这样的改变,除了真挚的容忍与体谅,还需要时间。
“不过,睡觉倒没有太大影响,多点转身,就不会有压力不平衡的现象。而且也有专为割除乳房妇女设计的内用衣物,虽然现时价钱仍偏高了点,约要数十元到200多元,穿起来外观自然,更重要是本身感觉胸口不是空荡荡,能恢复一点信心,教人不至于那么沮丧。”
个案3.单身抗癌 恐惧无法想像
丽丽(化名)是林女士做辅导时认识的一名患者。
在大学教书,40出头,未婚的丽丽在一年半前发现自己患癌,幸好发现得早,经过治疗已经控制下来,没有乳房割除手术,但现在还没度过5年的监察期。
对健康没绝对信心
在遇到林女士之前,性格沉静的丽丽可说是独自一个人跟乳癌孤军作战。除了担心自己命运,更因为是家里经济支柱,也担心若有不测就会影响家人。
她说:“虽然自己个性比较独立,但还是感到无助和不公平。独身女士抗癌,是除当事人以外别人根本无法想像的恐惧。缺乏安全感,缺乏身边的精神支持,你根本不敢想自己几时会倒下去。幸好我是佛教徒,我只好用因果来解释,只有这样想,虽然承受了苦,还能有个自己的解释。”
丽丽神色黯然的表示,就算度过5年监察期,她对健康也再不敢抱有绝对信心,她说,“我这年龄已经很难结婚了,因此也没去想,我想的只是平平静静过这辈子。”但后来她又表示,假如真是遇到了缘分,她也会随缘。
丽丽轻声但清楚的说:“患癌的事,无论能接受与否,我都不会隐瞒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