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回归了,从成立新公司,再到开发布会,发布新产品马桶MT,前后不到一年时间,这重头起步的第一枪为何打得如此仓促?
2015年春末,王欣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
五月份了,风小了。不知道王羽他们最近有没有出船钓鱼呢?
一定让他们等着我回来钓鱼呀。
写下这段话时,王欣已经在看守所里呆了九个月了。
一、风起于青萍之末
关于早期国内的互联网环境,80后们曾戏称道,“那是一段令人怀念的‘共产主义’时代。”2000年左右,互联网世界正在野蛮生长。规矩少,资源随处可下。电影,音乐,书籍,游戏等内容产品均可免费获得。
教科书上说,达成共产主义需要的是“生产力高度发达,物质产品极大丰富”。我们知道,直到今天也不存在“内容生产者的生产力高度发达,好内容极大丰富”这回事。那令我们怀念的,处处透露着自由清新味道的互联网初世代,实则是由一根不那么光彩的柱子支撑着的——盗版。
当然,你可以把它包装成“自由精神”,“海盗党”,或“打破信息壁垒”,“拥抱共享时代”等等。但我们需要了解的真相是,在现阶段,对版权的保护,法律上对著作权法体系的搭建,依然是各个国家的现状主体。
二十年前,互联网还是一块新兴土地,政策和监管的跟进在每个国家都有一定的滞后性。2005年,我国开始开展网络专项行动,对网络环境着手进行政策跟进工作。怎么管,管多深,如何平衡“发展”和“安全”之间的关系,这些问题都需要进行大量的实践和研究。
2010年,节奏突然加快,打击网络侵权盗版专项治理的“剑网行动”横空出世,由国家版权局、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四部门联合启动,截止2018年,该行动已查处案件22568起。
王欣的快播,便是那1/22568。
13年底,优酷、腾讯、乐视、搜狐向国家版权局进行投诉,11月立案开始调查,12月做出判罚,百度和快播分别吃到了25万元的罚单。
接到罚单后百度很快就关闭了百度影音的P2P服务,并发表声明要加大力度打击盗版,而快播则没有特别的公开回应。
这件事背后是王欣的偏执。早先年,快播曾一度取消市场、销售和公关岗位,王欣让相关人员要么转岗,要么裁掉。其中比较出名的事,就是2012年软银赛富投资人何明科进入快播主管人财物,后来也被王欣调至技术岗。
2013年,大棒敲打到脸上,快播依然迟缓,可谓是种豆得豆。
2014年四月,警方进入快播公司。
“手不要碰电脑,东西不许动。”
众多技术人员哪面对过这样的阵仗?脸是发愣,心是发慌。
可直到那个时候,王欣依然没觉得自己会出大多事。当天下午他还在内部邮件里安慰大家:“不要担心。公司没有问题,律师在来的路上。”
四个月后,王欣被捕于韩国济州岛。
二、王欣奔跑
王欣是盛大系最好的产品经理,这话是周鸿祎说的。他不光自己说,他还不止一次的向陈氏兄弟提起,为此陈天桥还派朱海发去深圳专门拜访王欣,但这是很后来的事了。
1980年,王欣生于湖南一个普通的矿工家庭。19岁时去深圳闯荡,在深圳市龙脉信息股份有限公司当程序员。工作安稳,待遇不低,主要做一些政府制定的政府工程和企业信息化服务。
一开始,王欣是最底层的网络工程师。半年后他做到了小组组长,一年后做到了部门负责人,到了2002年,王欣已经是主管技术研发的副总经理。
在这期间,他有个叫曾李青的同事出去创业了,很快就身价暴涨过亿,跟曾李青一起创业的还有一个人,叫马化腾。他们一起做的那家公司 ,叫腾讯。
身边人的扶摇直上给王欣带来直接的刺激,一种“大丈夫当如是”的情绪在王欣心里激荡着,他辞去了工作,觉得“我也可以”。
那年他22岁,做了一家叫“深圳点石软件”的公司,做点对点(P2P)传输服务。那年他第一次碰到了陈天桥。
当时,29岁的陈天桥已经经历了自己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豪赌,花了30万美元买下了韩国网络游戏《传奇》在中国的独家代理权,然后大获成功。
意气风发的陈天桥对王欣很是欣赏,也产生了想要收购“点石”的想法,但最终没有谈成。
斗转星移,三年后,点石软件倒闭,而盛大凭借着《传奇》的成功,获得了互联网领域单笔最大投资,在美纳斯达克上市。31岁的陈天桥超过了33岁的网易丁磊,成为第二个中国最年轻的首富。
王欣找到盛大,想谈谈自己的P2P产品投资。但当时盛大上市,对版权相关的东西十分敏感,最终变成连人带产品的收购,至此,王欣正式加入盛大。
后来王欣曾聊起过这次失败,他说:“搞技术的,不成熟的时候都这德行。”
大约是指经营点石期间,自己屡次对外部投资的拒绝。
当时他还年轻,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技术之外的许多领域,王欣依然不太敏感,甚至迟钝。
另一边,首富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传奇玩家玩游戏致死、玩家企图在盛大门前自焚等一系列恶性事件接连发生,电子游戏在席卷年轻人的同时引起了整个社会的恐慌,舆论开始把矛头指向“罪魁祸首”的代理商,铺天盖地的批评和指责,常常让陈天桥半夜惊醒。
他要转舵。
工资翻倍,挖人。从华为,微软以及各大一线互联网企业,招致了1100名工程师。斥20亿,成为新浪最大的股东,这一切都为了他心中那个比游戏更光明,更美好的蓝图——“盛大盒子”。
得到王欣这名悍将后,陈天桥给予了充分地信任和放权,让其任职为SDO部门助理总监,主导“盛大盒子”的研发。
在他的构想里,当时电脑用户少,而电视用户多,电视具备成为全家人娱乐中心的潜质。在设计上,产品将以机顶盒的形式,作为集大型游戏、电影、音乐及其他互动内容的综合提供者。类似于现在小米盒子、天猫魔盒的功能。
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奇异的想法,甚至有些老土。可在2005年,优酷,土豆,爱奇艺等均在孕育中,内容资源极其匮乏,最基础的网络宽带也尚未普及。除了技术环境之外,相关职能部门对于这一事件的看法也难免具有时代局限性。
05年10月,盛大盒子落地。半年后,广电总局发函叫停“准IPTV”业务,且点名盛大——禁止未获得许可证就把互联网内容搬上电视机。
至此,项目正式宣告流产。
多年后,王欣在华侨城锦绣花园的室内足球场的球场边,与资深互联网人林军聊到这件事。王欣刚从球场上下来,兴致勃勃,他说:
“盒子没做成,主要是因为没有好的产品经理,没有好好做产品。”
那次对话,距离他第一次创业失败已经过去六七年了。而关于产品和技术之外的认知,他依然没太大长进。
盛大的失败,是王欣在产品之路上的第二次跌倒。他爬起来,从上海回到深圳,顶着“盛大最好的产品经理”的头衔,继续创业。
2006年,王欣的第一个女儿出生了。
创业前期,王欣在深圳的城中村里,度过了一段窘迫的日子。
公司选址在了车公庙的一套“农民房”里,几个人挤在10多平的屋里。楼道里堆满杂物,锅碗瓢盆堆在地上。
月租金3000,加上人工和服务器费用,月均需要3万元投入。一年后,王欣的50万投资接近告罄。最困难的时候,他们靠存钱罐里的零钱买菜做饭。
由于广告收入并不多,王欣开始寻找投资,并打算在实在不行时把房子抵押出去。他去找了曾李青,当时后者已经从腾讯离职,转做天使投资人。
第一次与王欣接触,曾李青觉得时机不太成熟。但三个月后,快播数据持续增长,人气逐渐攀高,看到这样的情况,曾李青改变了主意,投了300万给他。
随后,360也追加了投资。
随后,快播成了中国占有量第一的播放器。
随后,快播迎来了自己的巅峰,届时国内共5亿网民,快播有3亿用户,人数覆盖率超过同期的微信。
三、王欣的救赎
刚入狱的时候,王欣摸不准自己会被关多久。他写给女儿的第一封信中,尚带着8点档电视剧中的自我感动。
他写道,“爸爸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行啦,一路上除了能看见大海雪山外,还会遇到可怕的魔鬼。放心,爸爸和丫丫一样勇敢,会打败它们的。”
后面还有“给你一个任务,在我不在的时候,每天要亲一亲妈妈和妹妹”之类的,很像一个得了绝症的父亲,不忍告诉女儿真相时所写的遗书。
我没有嘲笑的意思。人们在面临未曾经历过的重大事件时,会本能向电视剧中的桥段取经,我们心中满是情绪需要抒发,但能参考的只有那个。
当年庭审时,一位法律界的人士曾这样说过。
“我见过一些长期羁押的嫌疑人,基本都变得思路不清,胆怯,疑神疑鬼,气场也很容易被压制住。但这些在王欣身上没有发生。”
在高压下保持清醒,那不是件容易的事。
2018年2 月7日,王欣被关押了三年零六个月后,刑满释放。当天夜里他便与姚劲波何小鹏等会面聚餐,聊了天,拍了照。
他的好友,小鹏汽车的董事长何小鹏还专门在微博上聊了这件事。
“今天特别高兴王欣兄弟的回归,身体很好,思维完全和大家一样,兴致勃勃的一起讨论了AI,视频,区块链等技术的发展,也听到了很多秘闻和往事,坚信不久将来,江湖中会有王大师的下一段的传奇故事。”
单就这件事而言,有两处让我十分佩服。
一则出狱后当天就可以收拾调整心态,与友人谈笑风生并面对镜头拍照,不可谓心态不强大。
二则便是那句“思维完全和大家一样”。
要知道王欣入狱的那几年(2014.8~2018.2),正是中国互联网天翻地覆的几年,BAT格局已然变为了AT格局,新小巨头TMD在14年的时候,也不过才刚刚崭露头角。这三年里,他错过了共享单车从峰顶到谷底,也没有看到短视频的“千播大战”的盛况。现如今,改变了整个互联网格局的“移动互联网”,在当初还是个极其新鲜且不确定的概念。
短短四年不到,说王欣错过的是一个时代,这话并不为过。
而那次会面,更像是一次宣告:“我回来了,我很清醒,我没崩。”
在羁押过程中,在面临巨大的焦躁和不确定时,有三件事给他带来救赎,帮他顶了下来。分别是:“家人”,“产品”以及“佛学”。
出事后,他的妻子彭鹏开通了微博,取名为“快播王欣太太”,在网络上为他奔走呼号。在里面,他给家人写信,家人也回信给他。
他在信中对妻子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未来还有很长的幸福之路,需要你陪我一起走下去。”
他在信中数次对女儿说,“我很想念你们。”
出狱后,在接受新京报的专访中他还专门提到了这件事:
“我有时候都不敢看她(女儿)写给我的信,就是我看了一眼马上就要折起来丢掉,不能再看了,因为代入感很强,人会特别难受。有时候人在那种环境里,最好的方法就是没心没肺活,活得自在一点。”
除了家人以外,更让他时刻不敢放松的,还有对“脱节”的恐惧。
他想尽一切办法去打听各种资料,然而不管是报纸,还是其它来源的外部消息都十分有限。
银行家安迪在肖申克监狱中被关禁闭时,曾说过“有莫扎特陪着我”。而对王欣来说,版本则是这样的。
“比如,我曾看了一篇新闻,说滴滴打车很好用,你们可以马上装个滴滴,但我装不了。我在想滴滴软件什么样子,一想想几个月,界面该怎么设计,然后用户操作第一步该怎么做,第二步、第三步如何。产品经理的思维基本上大体相同。”
据王欣自己所言,自己并不觉得跟世界脱节了。出来的第一天,身边的朋友就评价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王欣丝毫没有怀疑朋友可能只是在善意地跟他客气。他当了真,闷头干了好几个月,拿出了“马桶”。
除此之外,王欣给妻子的信中还提到了自己正在大量阅读,并表示很后悔,之前读书太少,要多看经典。
我仔细看了他的信件,发现他读得比较多的书有卡耐基写的《一本书看懂人性》,还有一本《轮回:前世今生来生缘》。
我不由得想起财经记者小晚与张一鸣的那次对话。张一鸣说自己非常爱看书,并且爱看有难度的书。财经记者就问他你都看什么书啊。
张一鸣回答:《少有人走的路》、《高效人士的七个习惯》、《你从来没有努力过》。
小晚很刻薄,估计都没忍住笑意,说:“你看了很多鸡汤嘛。”
说起来,那本《轮回:前世今生来生缘》虽然名字很low,但包装还挺唬人的。书作者是一位美国心理学家,并且有耶鲁大学医学院的博士学位(存疑)。
而书中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一个套路:针对当下的问题,去回溯多个前世,找到问题的“因”;然后去预见来世,了解自己当下的选择会种下什么“果”。
在给女儿的信中王欣也提到,爸爸在学佛,在积功德,因为佛主说过一句话,“持戒,苦行的功德,都不如忍辱。”
甚至在出狱后不久,王欣就在微博上发了这样一张图:
其中充斥着“法身”,“化身”“色声触法”等一系列佛学用语。可以看到佛学对他的影响之深。
在给妻子的信件中,王欣曾摘抄过《轮回……》那本书中的一大段,其中有一句是:
有时我在这个世界不自在,不想受伤害。
一心只想专注产品却身陷囹圄的王欣,大约在这段话中,找到了极大的共鸣。
四、破局之马桶
在狱中,是想象力帮王欣熬过来。
他凭借着细枝末节的信息,去还原产品场景,在脑内一次又一次的推演,挨过那段时光。
除了这个,他还常常做梦,他说:“在梦里,我是自由的。”
他说:“在梦里一家四口在一起,希望梦永远不要醒来。”
他说:“自己梦到《忠犬八公》,在梦里自己就是那条秋田犬,一直在绝望的等。”
2018年2月26日,王欣成立了新的公司,云歌智能。关于公司的名字他解释道,在里面有一次自己梦见一个单词,叫Ringle。他起来后就去查,结果发现没有这个单词。
他说:
原来在想这个单词的时候,我在思考一个电话产品,那时候就想到了Ring有铃声、电话的意思,还有Google的结尾是gle,我把这两个拼到一起,就变成了Ringle。我想这是天意啊,至少公司的英文名字就用Ringle。后来我们把Ringle翻译成中文,叫云歌。
心理学家荣格曾提出过非常有名的一个类型论,把人分成了“内倾-外倾”两种类型。该维度用以表示个体心理能量的获得途径,与外界相互作用的程度。沉溺于做梦的王欣,显然是一个极度内倾的人格。
对这种人而言,心理能量的获得主要来自于其自身内部。
在监狱中,王欣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构思新的产品。在他给女儿的信件中曾提到有四种产品雏形,分别是:
随时让丫丫跟爸爸说话的超级电话;
随时记录有趣事的照相机;
免费收到礼物的产品;
不用钥匙,不用密码,坏人进不来,家人朋友方便进入的锁;
而在云歌人工智能的官网上,我们则可以看到六款产品。分别是两个小程序(死党地图,幸运积分)和4个APP(马桶MT、口令电话、Xinplayer和丸子视频)。
我并不清楚雏形和成品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映射关系。但我相信,就王欣这种人,每一个产品都一定会经过反复思考才会推出来的。
2019年1月14日,马桶MT开始内测。
一个小时后,微信页面上的下载链接就被微信封了。
紧接着,两个小时后,腾讯大王卡短信也封了马桶MT的短信验证。
然后就是第二天,1月15日,原定正式上线日期。
由于未经iOS应用商店许可,马桶MT的iOS下载链接被关停。相关页面显示,该应用因为包含违规内容,已被自动删除,暂不清楚何时恢复。
早晨,大量用户于官网下载并安装马桶MT后,持续显示验证码失败。
下午,官网直接宕机。
紧接着,关于这款产品的批评纷至沓来。
马化腾亲自上阵diss:
“负能量的匿名社交是旗帜鲜明地反对的”。
众网友及科技媒体朋友也都跟上评论,理性分析有之“匿名社交显示出王兴的固有路径依赖,有情色安全风险”;肆意调侃有之“这哥们怕是又怀念起牢饭的味道了”;当然,苦口婆心亦有之。
经过一整天的舆论轰炸,似乎马桶MT还没正式推开,就已经凉透了。
经整理,本人认为,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一共有三点:
(1)团队执行力
1.0版本,问题比较多,很正常的事。但注册的主流程都跑不通,就有点搞笑了。验证码发过来,能收到,但输入进去提示“验证码错误”,出现这样的问题,整个团队从开发到测试到产品,每个人都有一定的责任,一个都跑不脱。
由于主流程跑不通,我便去看了一眼比较容易出错的细节。
点到《隐私协议》里,果不其然,自适应做得一塌糊涂。这都反应了执行力的问题。
还有iOS下架的问题,产品上线初期iOS商城反复也是比较常见的事,这种流程性问题,在时间上留够提前量,充分沟通之后是完全可以规避的。
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仿佛看到了在上线前一晚还在反复上传安装包的情形。
(2)启动过早
我是不太明白这个发布会开的意义。从一些采访和王欣的举措中可以看出,他是清楚自己是具有流量能力的。既然清楚,那对其它产品最为头疼的“冷启动”问题,就不用再困扰他。
相反,自带流量,就更应该谨慎面对全面向公众推广的机会。
人气这个东西,说真实也真实,确确实实能换算成各种实际利益。但说虚也虚,在一次不当操作中,很快就会被耗费掉,灰飞烟灭。
这不是什么复杂的道理,两千五百年前的古人在《左传》中早就写过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面对“一鼓”,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在向公众全面推广之前,多花点时间,多做些内测,有那么难吗?
(3)匿名社交的原罪
匿名社交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事实上早在2014年的时候它已经火过一把了。然而,在国外,2015年Secret倒闭,2017年whisper裁员20%且COO辞职。2017年,国家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规定了“网络运营者应当要求用户提供真实身份信息”,“造谣者将接受有关法律,行政法规等处罚。”同年8月,国内曾红极一时的匿名社交“无秘”,变得无法使用,悄无声息的消失掉了。
内容的可看性和外部监管之间的矛盾,是匿名社交软件难以解决的原罪。
王欣在采访中说道:
我朋友也问我为什么要选这个行业,好做的事情已经被人做了,好做的行业,赚钱的行业,容易的事情,都别人家做光了,所以我们去做一别人没有做的事情,挑战别人不敢挑战的东西。
我希望能够用我们的方式和方法,把大家和整个世界遇到的难题解决掉。但是又不违规不违法,给大家一个真正舒展自己发表自己的平台,这个是我和马桶团队努力的结果。
事实上,王欣围绕“内容风险”做了大量的思考。
他表示,云歌人工智能公司会组建过滤部门,并已开始使用人工智能识别技术,并通过产品设计流程去规避一些风险。比如群聊目前仅限于附近的人,因此可以比较有效地控制信息扩散范围。再比如语音吐槽中提供了变声,变声骂人使得不那么赤裸,变得好玩好笑,例如动画片中的骂人场景等,这些细节还有很多。
只要是to C的产品,都要接受监管,要把这个事情放在很重要的问题。我自己对此是深有感觉的,做任何一款产品,都不能违反法律法规违法法律底线。如果(违反)的话,大家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这并不容易。正如王欣回归后第一条微博所说的那样,“创新的本质,就是要做自己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
王欣是一个挺轴的人。他屡次表示过,希望通过自己的“产品”,让这个世界有一些些好的改变。
在他入狱期间,他女儿曾写过这样一首短诗。诗是这样的:
“自己没什么了不起,没了我王欣,地球还是会转的。但惟愿通过技术,让世界转动得好一点。”
就这次发布来说,马桶是失败的,但也未必不可挽救。虽说王欣手里还握着另外5个产品,但云歌的第一枪就这么草草了事,后续无论对谁都是无法交代的。
我相信马桶还是会坚持更新再发布的,但我不确定它能走多远。
这些年来,王欣就像一只蠢笨的鸵鸟。依靠着产品体验和先进技术这两个粗壮的小腿,拼命奔跑,跌倒,奔跑。可在真正威胁生命的风沙或象群来临时,他只是懵住了,把头埋在沙里,把屁股露在外面,听见外面隆隆的脚步声,心里颤抖着高喊,“技术中立”,“技术无罪”,紧接着被象群踩过,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
现如今,这只鸵鸟又一次回到草原上,没能,或者没有选择绕开象群。
鸵鸟站在那,踢了踢不知是否还算强壮的小腿,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也许仍在颤抖着,他说:挑战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