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第一部有关疫情隔离的法案诞生于现在的克罗地亚,其主要内容有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疫情期间违反隔离规则或不遵守规则的人,会被以破坏社会安全为由实施监禁;其二是境外货物也要隔离,直至确认消除威胁方可流入境内。
实际上,颁布这个法案的时候还没有克罗地亚的存在,是1358年成立的拉古萨共和国(现罗马尼亚南部),为应对黑死病疫情于1377年专门颁布的。也正因为隔离法的出台,让拉古萨共和国得以安全度过欧洲那段最黑暗的时期,此后盛极一时,成为亚得里亚海沿岸唯一能与威尼斯相提并论的国家。
黑死病对欧洲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医生们对病毒和细菌几乎一无所知,对鼠疫造成的发热出血等症状更是束手无策,以至于短短6年时间夺去2500万欧洲人的性命,占当时欧洲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要知道,打完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死亡人口也不过5%,可想而知黑死病在当时有多么的令人恐慌。
刚刚建国的拉古萨差点在这场瘟疫中灭国,繁忙的地中海港口将世界各地的人员和货物都聚集在拉古萨,再逐一发往欧洲各个城邦,自然避免不了瘟疫的传播。好在睿智的拉古萨人第一时间就关闭了港口,所有货船先被挡在港口一千米外,有序安排下挨个入港,从船员到禽类、从大米到蔬果,全部都要在阳光下暴晒一个月才能进入拉古萨。
很快,人们发现无法杜绝瘟疫进入拉古萨,因为水性很好的船员会趁着黑夜游泳上岸。迫不得已,拉古萨通过隔离法设立三个隔离区,默坎岛(Mrkan)、博巴拉岛(Bobara)以及苏佩塔尔岛(Supetar)。其中面积最大、隔离人数最多的默坎岛,实际是临时修建的延伸区,也就是现在大名鼎鼎的克罗地亚杜布罗夫尼克老城区。
当然,游客们现在看到的石结构古城在彼时并不存在,隔离外来者的只有一排木制房屋,但高达十余米的石城墙是真的存在,目的是防止隔离者逃跑。拉古萨隔离法依据“鼠疫从感染到死亡最多37天时间”的统计数据做出规定,所有进入隔离区的人和货物都要呆上40天。
事实证明,40天隔离的做法是当时处理鼠疫爆发的最佳方式。
牛津大学欧洲历史高级讲师克劳肖曾经对拉古萨人的做法予以高度评价:这个隔离法令是中世纪医学的最高成就之一。
通过颁布法令来隔离外来者,不仅代表拉古萨人对瘟疫的预判十分准确,同时也需要非凡的勇气才能实施社会性隔离,虽然史料并未记载隔离法具体由谁最先提出,但毫无疑问的是,拉古萨人的凝聚力相当强悍。
如今的杜布罗夫尼克古城依然可见两座石桥,在14-17世纪期间,这两座石桥也被誉为是“生命之桥”,只有健康的人才能通过石桥离开隔离区。与之相对应的是,另外两座海岛隔离区则更加的惨烈,2000多人在岛上隔离,最后只有25人活着离开。
然而,拉古萨躲过第一次、第二次欧洲鼠疫,却没躲过1526年的厄运。
《杜布罗夫尼克编年史》一书曾详细记载,15-16世纪奥斯曼帝国将拉古萨列为苏丹(皇帝)的附属国之一,每年仅需少量进贡即可,条件是港口只能停靠从黑海出发的货船(当时的黑海贸易被奥斯曼垄断)。也正是这个条件让拉古萨在第三次瘟疫中几近覆灭,不得不将首都搬到北部的格鲁兹港口。
在瘫痪六个月后,拉古萨从近十万人口的港口城市沦为空荡荡的“鬼城”。痛定思痛,拉古萨人用海水将整座城市清洗了一遍,再推倒所有房屋重建住宅区,整座城市的所有住房都以居家隔离为前提来设计。这也是游客对古城建筑风格倍感新奇的主要原因。
细心的游客会发现,除古城外,杜市还有很多建筑的外墙和支柱上都刻有石画与雕塑,多数都与瘟疫和隔离区的历史有关,要么是在疫情期间做出巨大牺牲的医护人员,要么是舍身忘己把自己隔离到死的典范。
然而,在这场覆盖全球一百多个国家的疫情中,大部分欧洲人都不愿意被隔离,哪怕颁布了隔离法也以各种手段到处流窜,却忘了最早发明疫情隔离并正式立法的,就是欧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