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之美,古来共谈。高峰入云,清流见底。两岸石壁,五色交辉;青林翠竹,四时俱备。晓雾将歇,猿鸟乱鸣; 夕日欲颓,沉鳞竞跃。实是欲界之仙都,自康乐以来,未复有能与其奇者。
(《陶隐居集》)
【注释】中书,指中书省官员。
【赏析】起首八字,便激起读者向往之情。唐人李德裕有言:“譬诸日月,虽终古常见,而光景日新,此所以为灵物也。”(《文章论》) 山川之美也正是如此。“高峰”二句,如画家三两笔淡墨写意,已将读者引入一个清朗峭拔的境界之中。以下迤逦写来,令人目不暇接:忽见石壁映日,璀灿夺目; 忽又置身于一片浓绿,清新之气沁入心脾。“晓雾”四句,最为细致而充满生气,真是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欲界”乃佛家语,“仙都”又道家语,“欲界之仙都”即人间天上之意。此仙都既无一点俗尘,又决非寂灭虚无,而是一个活泼泼的色彩缤纷的世界。作者得此佳境,不仅愉悦,而且自豪,隐然有以此夸耀于人之意,因此说“自康乐以来,未复有能与其奇者”。刘宋诗人谢灵运,袭封康乐公,有泉石烟霞之癖,此处即隐以自比。
据说齐高帝萧道成曾诏问陶弘景“山中何所有”,陶答以诗曰: “山中何所有? 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寄君。”也正有自满自足、以独得山川之美自诩的意思。此书即能将其美表露于人,令人悠然神会,清人许梿便评道:“得此一书,何谓白云不堪持赠? ”其激赏之趣、心折之情,溢于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