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瓦恩科·普拉托里尼,意大利当代作家。1913年生于佛罗伦萨的一个工人家庭。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法西斯统治的苦难岁月里度过的。由于家境贫寒,他九岁时就辍学谋生,先后干过电梯工人、排字工人、商店学徒等多种职业。艰苦的境遇并未使他丧失生活的理想。从少年时起,他就如饥似渴地学习,想将来当一个作家。所以,一天的劳累过后,他常常不顾休息,刻苦自学,或者到大学去旁听课程。过度的劳累和忍饥挨饿的生活,使他得了肺病。过早的走上社会和苦难的遭遇,使他对下层劳动者的生活、感情和愿望有了深切的体验,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普拉托里尼的文学生涯起步于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他发表了一批为自己在意大利文学界赢得声望的作品:如《马加契尼路》(1941)、(女友们》(1943) 和 《街区》 (1945) 等。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普拉托里尼曾在那不勒斯艺术学院任教,但主要精力仍集中于文学创作。1947年,他发表了两部作品: 《家庭纪事》 和 《苦难情侣》。其中 《苦难情侣》获得很大成功。普拉托里尼重要的代表作品是《意大利历史》 三部曲。第一部《麦德罗》 (1955) 、第二部 《奢侈》(1960)、第三部《比喻和嘲讽》(1966)。在这三部曲中,《麦德罗》 的成就最大。它标志着普拉托里尼的写作艺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这部作品以它独特的观察角度、崭新的艺术手法、鲜明的人物形象而获得意大利最有名的文学奖之一——维阿雷焦奖。
内容概要 麦德罗·萨拉尼是一个孤儿。他出生在佛罗伦萨,可是在15岁之前,他却从未在那住过。他的父亲卡柯是个淘沙工,早年曾是个无政府主义者,非常崇拜巴枯宁。麦德罗的母亲是个天使般温顺的女人。她在生麦德罗的时候去世了。妻子的离世和幼子的出生,改变了卡柯的生活。他戒了酒,把儿子送到三十公里外的乡下去,寄养在一个叫蒂纳伊的农民家里。自己则整天拼命干活,挣钱养活儿子。不久,卡柯在一次打捞沙石的时候,因船翻而淹死在阿尔诺河里。卡柯死后,善良的蒂纳伊老人收养了麦德罗这个可怜的孤儿。从此,麦德罗便长期地住在了乡下,同奶妈家的四个孩子一样作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员而过着虽然贫困但却无忧无虑的生活,一直到15岁。1887年,也就是麦德罗15岁那年,由于农业的连年歉收,农民的生活日渐贫穷。麦德罗的养父因忍受不了农场主的剥削和压迫而无奈背井离乡,携全家去比利时做矿工,把麦德罗留给了家中的两位老人。从那天起,麦德罗的美好的记忆模糊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结束了。于是,就在养父一家人离开的那天夜里,麦德罗逃跑了,跑到了他的故乡、他的出生地——佛罗伦萨。然而,等待他的并不是家乡的温暖怀抱,而是饥饿。为了填饱肚子,他只好去当搬运工,每小时的工钱也比其他人少一分钱。在这同时,麦德罗很快就认识了父亲生前的两位老朋友,两个无政府主义者贝托和佩斯泰利。贝托不忍心让自己老朋友的儿子到市场上去卖苦力。他建议麦德罗选一个正当的职业。于是,麦德罗便当上了泥瓦匠。他一天要劳动十几个小时,身为一名“小工”,他每小时的工资也低得可怜。贝托不但关心麦德罗的工作和生活,同时也关心麦德罗的文化学习。他每天都要教麦德罗认字、写字。聪明的麦德罗很快就学会了签名、写信,并且能十分流利地背诵大段的文章。贝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他又是个酒鬼。每天晚上都要喝得烂醉。而从未见过父亲的麦德罗,早已把贝托看作自己的父亲。他每天晚上都要把醉成一团泥的贝托背回家来。一天深夜,贝托酒后未归,他突然失踪了。麦德罗焦急地四处打听,多方寻找,但均不见踪影。后来,他只好到监狱去查问贝托的下落。但不料反被卫兵抓进了监狱。这是他第一次坐牢。在狱中,他有幸结识了一个青年泥瓦匠凯里尼。从凯里尼的口中,他第一次听到了“社会主义”、“平等”、“按劳取酬”、“社会党”等新鲜名词。尤其是凯里尼的一席话:“在职业上你越是变得能干,你就越会明白自己是一个被剥削者”,对他的震动很大。两天的牢狱生活结束后,为了尽快摆脱警方对他的监视,麦德罗继续做他的泥瓦匠工作。可贝托则彻底地消失了。这时,麦德罗发现无政府主义者的人数越来越少,而社会主义者的队伍在逐渐扩大,并且日益引起警方的关注。在生活的实践中,麦德罗用自己的朴素的目光看到了无政府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根本区别。他发现社会主义有自己的领袖,有自己的明确的行动纲领和奋斗目标。他也亲眼目睹了社会党人为增加工人的工资、减少工人的劳动强度所进行的不屈不挠的斗争。于是,带着一种强烈的愿望,他参加了社会党人的工作。他经常阅读进步的理论和文学书刊,出席社会党人召开的会议。他虽然还未正式加入社会党,但已经从一个普通的穷苦工人,成长为一个还残留着无政府主义思想的社会主义者。到了1898年,劳资矛盾日趋紧张。食品价格大幅度的一再飞涨,而工人的工资却依旧停留在十年前的水平上。这促使大批饥饿的工人走上街头,示威游行。也正是由于参加了这次示威游行,麦德罗和其他许多同事被警察逮捕,关进了牢房。这是他第二次坐牢。在这期间,他同常常来看望他的工人的女儿艾尔茜丽娅产生了炽烈的爱情。艾尔茜丽娅是一个美丽、热情、善良的姑娘,她十分同情并支持麦德罗所从事的斗争。1900年1月5日,麦德罗出狱后,他们便结了婚,建立了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两次铁窗生活,锻炼了麦德罗的意志,使他在斗争中成长起来,他加入了社会党。1910年4月4日,在罗马的一个剧场里,召开了有1750名泥瓦匠出席的泥瓦匠代表大会。这是一次盛况空前的大会。会议着重讨论了如何保护工人的实际收入等问题。1902年5月14日,一直未能缓和的劳资矛盾到了极点。工人们要求增加工资,而资本家则拒绝谈判,因而导致了从5月15日开始的为期46天的泥瓦匠工人大罢工。这是最为艰苦的一次斗争。在那难忘的46天中,以麦德罗为代表的一批坚定人士始终站在罢工斗争的第一线,领导着工人们坚持斗争。他们忍饥受饿,克服了罢工队伍中的动摇和妥协情绪,抵制了资本家的利诱和威胁,粉碎了资本家动用军警镇压工人的手段。使这场时间长久、规模空前的大罢工,终于以工人的胜利、资本家的失败而宣告结束。然而,作为罢工运动的主要领导人,麦德罗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就在罢工刚刚胜利的第二天,麦德罗第三次被警方关进了监狱,同时被捕的还有其他20几位同志。这时的麦德罗,已经成为一个坚强的、有觉悟的工人运动的领袖。在狱中,他带领大家坚持斗争,妻子艾尔茜丽娅也忍辱负重,全力支持他的事业。共同的信念,进一步加深了他们夫妻间的真挚感情。麦德罗出狱时,看到艾尔茜丽娅抱着孩子,托着已有七个月身孕的身体前来接他。而麦德罗所思考的,则是今后的斗争事业。
作品鉴赏 在意大利当代文学史上,围绕着《麦德罗》一书的出版,曾引发过较大的文学论争。评论家们对这部作品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一方认为 《麦德罗》是一部划时代的杰作。在创作方法上,它标志着战后的新现实主义文学陷入了不可解脱的危机,预示着把新的创作方法引入文学领域的开端。在表现生活上,它找到了一个从普通劳动者和普通社会党人的角度来认识世界、干预生活的新观点。而另一方则认为《麦德罗》并没有跳出新现实主义的框子,主人公形象的塑造也不成功。作者热衷于反映人的动物性而忽略了同样复杂的社会性。但总的来说,评论界、读者和出版界都觉得这是一部近年来罕见的优秀作品,因此小说出版后被抢购一空。《麦德罗》 以19世纪后期、20世纪初期的佛罗伦萨为背景,以主人公麦德罗的成长过程为基本情节主线,成功地描写了意大利早期工人运动的一个侧面,生动地展现了19世纪和20世纪之交意大利的社会生活图画,艺术地再现了意大利工人阶级的觉醒、觉悟和成长的历史过程。严谨的创作态度,坎坷的生活经历,丰富的写作经验,使普拉托里尼塑造出了麦德罗这个具有强烈的时代感和真实感的典型形象。他不仅是当代意大利文学中少见的正面典型,同时也是一个带有自传色彩人物形象。从他的出生地点、他的家庭、他所受的教育以及他少年时代的经历,人们处处都可以找到作者的影子。然而,作者并没有人为地无限抬高麦德罗这个人物,把他写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工人运动的领袖,而是冷静地、客观地描写了麦德罗的成长经历。既以褒赞的词语写了他的优点和长处,又以贬责的笔触写了他的缺点和错误。从而使这个人物更加接近生活,更加真实可信。麦德罗是由普通工人成长起来的工人运动领袖的形象。他从小失去双亲,是好心的奶妈抚养了他。这不幸的遭遇使他过早地品尝了生活的辛酸,同时也磨炼了他的意志,使他在争取工人自身权利的斗争表现得更为坚强。麦德罗的成长经历了觉醒、觉悟、成熟三个阶段。而这三个阶段竟是以他的三次被捕入狱作为标志的。当第一次无辜地被抓进监狱时,麦德罗还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而当他经过两天的铁窗生活,迈出监狱的大门时,已决心同无政府主义告别而投身了社会主义者的斗争行列。因为在狱中,青年工人凯里尼的社会主义思想启迪了他,震动了他,使他第一次找到了较为明确的生活目标。所以出狱后,他便经常阅读进步的刊物,参加社会党人的会议,思想也由自发走向自觉。他的第二次入狱是由于卷进了工人的示威游行的浪潮。这使他更清醒地认识到工人群众的斗争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纲领,否则的话,只能带来更多的痛苦。所以出狱后,他毅然加入了社会党,主动地、积极地承担起工人运动领导者的重任。在1902年的为期46天的大罢工中,麦德罗充分地表现了他的勇气和智慧。他始终战斗在斗争的第一线,克服种种困难和压力,终于取得了胜利。而他本人也因此而第三次被捕入狱。如果说麦德罗第一次出狱时如大梦初醒,第二次出狱时目光更加明晰的话,那么,当他第三次迈出监狱的大门时,已经成为一个坚强、成熟的工人运动的领袖了。然而,麦德罗不是神,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以,作者在令人信服地描写了他成长过程的同时,又客观地展示了他性格中的另一方面。那就是他年青时生活的放荡,对爱情和婚姻的轻率。从而使这个人物的存在,有了坚实的土壤。小说也表现了作者很高的艺术造诣。它既有可歌可泣的劳资斗争场面,又有不带政治色彩的感情渲染。既有新现实主义的白描纪实,又有散文式的委婉动人的篇章。作者独具匠心地交替运用追忆和记实两种手法,把美国现实主义小说的写作风格和佛罗伦萨文学创作的传统巧妙地揉合在一起,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当时的社会生活和情感世界的风俗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