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易心法》是象数派《易》学著作。旧说为麻衣道者传、陈抟受并消息,故又名《麻衣易》或《麻衣道者正易心法》。“正易”即以《易》之卦象为正,“消息”即解注。关于此书真伪,自南宋时出世即有朱熹指为伪托。1180—1182年朱熹知南康军时,有前任湘阴主簿戴师愈求谒,示以该书,朱熹以戴氏言论皆本于该书,又“见其著述大率多类《麻衣》文体”,故断该书为戴氏所作。清姚际恒以其事乃朱熹所亲见,故从其说。该书最初有南宋时镇江府刻印本,《津逮秘书》据汲古阁本,《学津讨原》据嘉庆(1796—1820)照旷阁本,《丛书集成初编》哲学类亦收该书。按该书旧有北宋崇宁三年(1104)李潜序,称得之庐山一异人(或说即许坚),又说“读来十年”,则该书北宋时已传世。李潜得该书下距乾道元年(1165)戴师愈为该书作跋,70有余年,距朱熹自戴氏处见该书近100年,则断该书为戴氏伪托似不可信。或戴氏耽玩信从该书之说,而言论著述好援其辞例尔。朱熹断道士书,如说《阴符经》出李鉴、《度人经》、《生神章经》皆杜光庭譔著,诖误者居多。该书作者尚待考证。今人李远国认为出于陈抟辈。
陈抟(? —989)字图南,自号扶摇子,宋太宗赐号希夷先生。亳州真源(今安徽亳县)人。后唐长兴(930—933)中,举进士不第。先后隐蜀中、武当山、华山。后周世宗、宋太宗曾召对。好读《易》,手不释卷。传说曾从麻衣道者(僧)学《易》,或指该书。著有《无极图》、《先天图》,综括方士《易》学。后经周敦颐、邵雍等人推演,其《易》图学成为宋元时期《易》学的最大流派。另著有《指玄篇》等,久佚。
该书本文凡42章,每章4言4句,总672字,注文较繁富。本文必待注文阐发,尔后可为一家之说。其说则属象数派,注重对卦象含义的“嘿会”,如注说:“学《易》者当于羲皇心地中驰骋,无于周孔言语下拘挛。”(41章注)这也就是辞外见意的“活法”。认为《易》道广大,举凡以水火等八物或律度、历数、仙道入说,“无往而不可也”。具体地说,本书阐发《易》卦之学主要有两点。
第1是“卦序”说,即以卦象的循序排列反映事物运动变化的自然秩序。所列卦序,与儒家卦序不同。“卦序”排列,一是根据64卦的阴阳消息确定先后次序,如23章说:“古今传《易》,舛讹为多,履畜八体,最为害义。”注说:“按卦序,当先履(䷉)而后小畜(䷈),今小畜在先,则二卦画象反对,文义缪乱,而不可考。……试辩之,一柔自姤变同人,同人变履,履变小畜,小畜变大有。犹之一刚自复变师,又变谦,又变豫,又变比,皆自然之序不易也。”认为64卦的“卦序”,应该反映物理盛衰之数相半,如说:“大抵物理,其盛衰之数相半。方其盛也,既以此数,及其衰也,亦以此数。若一岁十二月,春夏为进数,秋冬为退数,……细推物理,无不然。”二是根据“卦脉”确定“卦序”,如说:“卦脉为运动流行自然之理也。……凡此卦画,皆所以写天地万物之理于目前,亦若浑仪之器也。”(7章注)事物的“阴阳运动,血气流行”,还可以用12消息卦表示,如第2章注说:“‘阴阳运动,若一阳为复,至六阳为乾;一阴为姤,至六阴为坤是也。‘血气流行’,若一六为肾,二为肺,三为脾,四为肝,五为心。”此说本于《周易参同契》,其解“血气流行”,则与内丹功法有关。又有“八卦八变”说,即将64卦分成8组,如乾、姤、遁、否、观、剥、晋、大有为1组,自乾至剥为阳极而阴渐生渐长,至第7卦晋卦而大变,第9卦大有卦后而复乾,完成一次循环,以此解释《列子》“一变面为七,七变而为九。……乃复变而为一”的说法(此说出《易纬·乾凿度》),以“一”为形变之始,故又将《易》所谓“易”与《老子》“视之不见”的道同一起来(本书第31、40等章)。
第2是对卦象提出新解释。认为乾坤等8卦,并非仅指天地雷风水火山泽8物,而是指事物具有健顺动入陷丽止说8种特性,如第15章说:“八卦不止天地雷风,一身一物,便具八卦。”注说:“八卦,文王《系辞》、周公《爻辞》,皆未尝指名其物象,以见八卦不止天地雷风水火山泽,无所不统也。是故凡天下之所谓健者,皆乾也;顺者,皆坤也;动者,皆震也;入者,皆巽也;陷者,皆坎也;丽者,皆离也;止者,皆艮也;说者,皆兑也。一身一物,便具此八卦之理。”又认为对卦体的认识也要依活法,如说:“一阳中陷于二阴为坎,坎以气潜行于万物之中,为受命之根本,故曰润万物者,莫润乎水。盖润,液也,气之液也。”(第13章注)等等。并因此推测日为天气,月为地气,山自天来,雨从地出等。认为阴阳2爻的升降上下,而有诸卦,一如日月上下交替而“万绪起矣”。于诸卦中尤重坎离,说坎离2卦如日月,为“天地之中气也”,又说坎为一阳潜行于地中,而为乾之水(第13、14章),皆与道教内丹说相关。
该书对反卦、对卦等也有所论述。
该书以“活法”解《易》,如“卦序”说,乾坤等非止天地等8物说,都是富有启发性的;但对“卦体”的解释等,却又有神秘主义随意性的缺陷。其“活法”《易》学,为儒者所不允,如朱熹批评说:“其言险侧轻佻,不合道理。”但对该书之说一概斥之,则未必公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