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逢鸠。鸠曰:“子将安之?”枭曰:“我将东徙。”鸠曰:“何故?”枭曰:“乡人皆恶我鸣,以故东徙。”鸠曰:“子能更鸣,可矣;不能更鸣,东徙犹恶子之声。”
——《说苑·谈丛》
这则寓言用拟人化手法饶有风趣地叙述了聪明的斑鸠和糊涂的枭鸟的一段对话。
枭,又叫鸮,俗名猫头鹰,楚人称之为鹏。《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说:洛阳才子贾谊被谪,出为长沙王太傅。第三年,有只鹏鸟突然飞进他的房间,停在他的坐席上,贾谊认为这是不得永年的凶兆,满怀悲伤,写了《鹏鸟赋》来自我解闷。这种鸟不仅叫声似哭,令人厌恶,而且长而食母,生性凶残。故人们视它为不吉祥之物,往往回避它,喝叱它。寓言正是利用猫头鹰的这一特点展开情节。它听到人们的谴责,不是反躬自省,积极改正讨厌的叫声,而是采取消极逃避的办法,向东迁徙,这就是它的糊涂处。正如斑鸠所指出的,它的问题症结不在于是否改变处所,而在于能否改变叫声。
寓言的意义,正如刘向所说:“不修其身,求之于人,是谓失伦。”“失伦”就是失去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准则。没有自知之明, 没有自责的诚意,不改正令人生厌的坏习气,反而责怪环境与周围的群众, 以为换个地方,改变环境,便可以赢得他人的好感,这当然是徒劳的。
寓言的作者选取鸠来批评枭, 是颇有深心的。《诗·召南·鹊巢》说:“维鹊有巢,维鸠居之。”鸠甚笨拙,不善筑巢,居在鹊的旧窠中;然它“虽拙而安处”(扬雄《方言》)。在作者看来,鸠的这种守拙安栖的习性也强于枭的狡狯自是、 消极逃遁的态度。正因为作者利用人们爱鸠恶枭的民俗心理,所以在拟人化上取得了成功,能引起读者共鸣。
三国时代杰出诗人曹植在《令禽恶鸟论》中也曾采用这则故事,名为“荆枭徙吴”, 其目的在阐明“天性难改”的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