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秋砧动,千声起四邻。不缘楼上月,应为陇头人。
这首诗写思妇秋夜听砧声四起,引起对征夫的思念之情。
“入夜秋砧动,千声起四邻。”开头两句呈现了一幅幽邃的艺术画面:溶溶月色笼罩大地,构成一个朦胧的空间,显出夜间特有的魅力;夜深人静之时,捣衣之声此起彼伏,显得格外响亮,更引起人们内心的震颤;秋夜又平添几分凉意。这幅画面描绘了一个充满特殊气氛的朦胧,声音悠远的四维空间。作者为表达思妇幽怨这一艺术主题,特意创造出的审美环境(表象),作者首先将抒情主人公对景物感受的时间界定在“入夜”之后,又把她放在溶溶月色之中,朦胧之景令人销魂。但对于思妇,这一良辰好景等于虚设,本来幽思不尽,而此时萦耳不绝的又是洗衣棒捶打在洗衣板上的声音,而且此起彼伏,响声不绝。“捣衣声”在唐诗里可以说是 “洗征衣”的代名词,李白有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的诗句,也是表现这种场面。“千声起四邻”是四邻起千声之意,捣衣之声将这位思妇包围了起来。“千声”句是衬托之笔,不难想象,这一带就是一个典型的 “寡妇村”,她们的幽怨也不亚于诗中主人公,只是她们的怨愤之情都寄托在捣衣声里罢了。
“不缘楼上月,应为陇头人。”两句以抒情的笔调突写抒情主人公楼上望月思念陇头征人的哀怨。从整首诗表现的画面看,这是一个特写,形象鲜明、幽怨动人。“不缘”、“应为”伸足登楼之意,婉曲地揭示出征妇的隐衷。这里不仅有李白 《玉阶怨》“却下水精帘,玲珑望秋月”那位女子情态的宛然,而且在情意表达上更为深沉含蓄。既有情态的暗示写照,又有理智的 “不缘”、“应为”。这一心理活动的展示,言虽直,情亦曲。“不缘”两句的意思是:少妇不是因月好而登楼观赏,而是因捣衣之声引起边关之情,才起而登楼远眺的。这两句展示的月下高楼凝伫的思妇形象,在前面创造的艺术氛围烘托下,表现得神完意足。
整首诗充满了绘画美和音乐美,而且画面层次丰富,具有纵深感,乐感悠扬深沉,具有穿透力,捣衣声不仅撕裂着思妇们的心,而且重撞着读者的心灵。在画面表现上又有虚实相因的巧妙结合,全诗是一个统一的画面,但“千声起四邻”是思妇的感觉。写思妇以实:楼上望月,怀念征夫,情态宛然,哀怨动人。这一形象沉浸在月色中,又有雾中看花之妙。从结构上看,情由景生,虚实结合,情绪变化,都取决于“不缘”、“应为”四字的巧妙运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