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想不到,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竞然会在新年来临之际打响。春联,大红灯笼,那些喜庆的中国红,被电视屏幕上几个阿拉伯数字刷得黯然失色。
武汉封城,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重于泰山,就是这四个字,一夜间打破了无数个家庭的祥和和喜乐。然而,一张张请战书,一只只面对党旗高举的右手,伴随着一声声“不计报酬,不惧生死”的豪迈誓言,迅速冲破了笼罩的浓浓阴霾。
这个时候,很多人淡“武”色变。但就是这些天使,他们牺牲了与家人团聚的幸福时间,他们带翅逆行,不顾自身安危奔赴武汉前线。是他们,用大爱托起一个个脆弱的生命,是这些人,把美与爱无声地传递。
往年令无数人百看不厌的那个春晚,人们没了兴趣,我也无心于荧屏的表演,只是时刻关注着疫区的消息。
我可以想象,那会儿,长江的水定然行色匆匆,它们能够忍受寒风吹落的雨,却也不想呼吸那种压抑的气息吧?黄鹤楼迎着料峭的寒风,或许,它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病毒会是如此的狰狞。
穿越年味的香甜,我为武汉加油。想着烟花易冷,我更为武汉祈祷。这个春节,大地喑哑,梅花失色,漫天的雨丝,冷得让人心情沉闷。
那天晚上,我和冬雪聊天,聊到后来,我问她:“你是共产党人,你写了请战书没有?你会不会去武汉疫区支援?”
“我就不去添乱了吧,我还得坚守后方的阵地呢。”冬雪和我这样说,同时还伸手给我看了一下手掌心的那枚党徽。
我和她又聊了一会,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雪,这个春节有点冷呢。”
冬雪却说:“不冷,明天就会有阳光了,相信春天会很快来临的。”
是的,我也相信春天很快就会来临的。可是,令我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中午,冬雪就和我说,她已经向院党组织递交了请战书,如果组织批准,她将去武汉疫区奋战。那一刻,透过雨丝,我仿佛看到黄鹤楼上空凝结着浓重的雾气,但我明白,那是我的眼眸多了一重湿润。
作为一个共产党人,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呢?想起冬雪昨晚手掌心的那颗党徽,我就能想到她面对党旗宣誓的决心,我明白在疫情面前,我们的心紧紧相连,尽管我们不能手牵着手,只能彼此相互守望,但是,这个时候,平安两个字是何等的沉重哦。
“你就不怕病毒那双无形的手扼住自己生命的咽喉吗?”我问着冬雪,心里充满着担心。
冬雪给我一个笑脸,继而说道:“相比于钟老,我有什么好怕呢?”
我知道,从此,每一天早上,冬雪都会把生死离别攥在手掌心去上班。我的眼前浮现着这样一个画面,她穿起白大褂,勇敢地走向战场。我想,这时候的冬雪绝对是最美的,薄薄的口罩下,遮掩的是一张最美的脸庞吧。
在冬雪面前,我的担心显得苍白无力,反而是冬雪一句句安慰的话语,抚慰着我内心的焦虑与不安。她说我们有信念扛起一座城平安的肩膀,她说街巷空寂只不过是暂时的,她说,我们众志成城势必能打赢这场病毒歼灭战。
就这样,我一天天窝在家里,冬雪则天天忙碌着。后来,冬雪和我说:“伟,你知道吗?那些逆行的天使们,在最危险的环境中,与时间赛跑,与死神拔河,他们想的是能救治更多的病人,我在后方牺牲自己这点休息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啊,白衣天使们汇集成滚滚长河,从四面八方逆向而行,他们是英雄,汇集江城,你冬雪又何尝不是英雄呢?你心中的天平,一端是责任与担当,另一端,是亲情,是我的担心啊!
有人说:“死在战场上,是死得其所。”
有人说:“武汉本来就是一个很英雄的城市。”
冬雪说,她有我这颗柔软的心,我的担心同样是支撑着她奋然前行的动力。面对这些话语,我还能说什么呢?
当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时,不曾想,那份圣洁的白色会是这个季节最温暖的颜色。白衣天使,这些最可爱的人,他们用实际行动绽放人性最美的光芒。
我和冬雪说:“冬雪,你以明天来临摹春天,你重温着入党誓言,你用生命的担当诠释着一个共产党人的信仰,你从事的是一份崇高的职业,我向你致敬。”
我坚信,无数个冬雪的笑容,如冬日的暖阳,能温暖人们的心。那会儿,我静静地听着屋外的雨声,告诉自己,悲壮是短暂的,武汉一定能够挺住。
我明白人人都是战场,我手中的笔哪怕是一把年轻的刀,我也要高举着砍向恐慌,砍向冷漠。
冬雪曾说,如果没有疫情,这个春节或许我会喝醉,或许我会躺在地上,等着雪花飘飘,等着被雪埋藏自己所有的念想。可是,我能说这个疫情来的真不是时候吗?我能说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后来,我和冬雪说,人生可以从头再来的话,那我也要学医,我要和你一起并肩战斗,用仁爱呼唤另一种爱,让自己在白色的境界里练一门忍功。
我清楚武汉不是孤岛,武汉一定会万象更新,汉正街,户部巷,黄鹤楼,天河机场,我想着自己无数次踏在武汉这些土地上的一幕幕场景,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白色,回忆,瞬间陷入无奈之中。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但冬雪说有我这份担心也是一种幸福呢。她说,你的担心哪怕遮不住樱花怒放的花骨朵,但是你学会了牵挂我,如果人生从头再来,面对疫情,你同样会逆向而行。
今夜很冷。今夜无眠。外面的街道空荡荡的,我从未想过可以如此安静。战场外面的我在笼子里看着一棵树寒冷的倒影,复杂地思索着:春天来临之前,它怎么戴上口罩呢?
“人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以不病治有病,作为医生,我的使命就是为病人解除疾苦,把健康还给大家。”冬雪的话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
世间总是充满着仁爱。是无数个冬雪这样的天使谱写着时代的赞歌,是他们在危急关头用自己的生命开启着生命通道,是他们用自己的恒心、真心、爱心全心全意地为病人服务。
我要冬雪每天向我汇报平安。我说,最深情的爱,不过是“平安”二个字。“伟,别担心,冬雪没事。”每天晚上,只有看到冬雪和我这样说,我才放下心来。这时候,冬雪总是会给我一个笑脸,看着冬雪自信的笑容,我不由想起樱花烂漫时的朝霞满天。
风雨是挡不住春天的。我坚信,我们终将摘下口罩。这时候,我仿佛看到,春风吹拂大地,一个个感染了病毒的生命和迎春花一同在阳光下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