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Facebook、微信等社交平台上,点赞早已脱离设计者初衷,衍生出各种暧昧意味,还引发了焦虑、嫉妒,以及隐私暴露。
Sheldon一本正经,告诉Penny一个他打算带进棺材的秘密:“不久前,YouTube更改了用户界面,本来是用星级来评价视频,改成了点赞,我告诉人们我无所谓,但其实我很介意。”《生活大爆炸》第七季第一集的这个段子顺手把YouTube黑了一把。
YouTube的官方解释是,在评星机制下,大多数人会点击1分或5分, 2、3、4分遭受极大冷落。大多数人只需要情绪,而非理性、客观、逻辑的分析。
点赞跟理智无关。这个符号早已脱离设计者最初的想象,“喜欢”的本义早已枝杈蔓延,衍生出“朕已阅”、“嗨,你好”、“支持”、“调侃悲伤”等各类暧昧意味。
嘿,我正关注你
“蜻蜓点水式的赞,意思是——嘿,我正关注你。”麻省理工大学的教授SherryTurkle的研究证明,今天的人更希望用“小啜一口”的网络社交方式,而不是大段的真实对话。
知乎一个关于“点赞党心态”的问题,答案有以下几种:1.心地太善良,很难对朋友的新装修或新旅行视而不见,表示下“朕已阅”;2.好久不见,无话可说,但我还在关注你,不用回复了;3.确实说得不错。
美国加州州立大学的心理学教授Larry Rosen的看法更加乐观。他在《点赞的力量:我们喜欢被关注》一文中写道:每天数小时沉溺在Facebook等社交网站上的年轻人,数次“小啜”式地与人沟通,就像喝水一样,一小口一小口,次数多了,饥渴仍然会得到缓解。
但令人感到悲哀的是,Turkle发现,点赞行为对人与人之间的真实了解并不起作用。点赞式的社交里,亲密感并不完整——因为它并不一定能转为现实中的人际联结。数据分析专家Moira Burke也有类似的发现。他在《大西洋月刊》中撰文写道:利用Facebook的点赞按钮去跟朋友沟通,能够有效地增加社交资本。但这种满足感不如组合式的沟通方式:点赞加评论。擅长用组合沟通的人,能有效地减少孤独感。相反,只喜欢点赞的人,孤独感并无减少。
朋友圈的社交资本甚至会转化成社交压力,点赞的按钮成了证明你自己存在的通行证。看到某位朋友的照片下一群朋友在点赞,你也忍不住点了——提醒大家你也是这个圈子的活跃分子。
你发现自己不得不点赞。一位用户在知乎上问:“如何减少微信朋友圈带来的焦虑?” 她发现,一旦有领导在朋友圈发状态,下面点赞的都是同事,“我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不合群”,这个小圈子让她崩溃。
点赞引发嫉妒
假期出游,你往朋友圈里发照片,然后每隔五分钟,你会去刷刷点赞数。
人们总是希望在社交平台上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研究证明,自卑者和高度自恋者每天在Facebook上逗留1小时以上。德国柏林洪堡大学以及达姆施塔特工业大学的研究组发现,用户们会比较自己和好友收到的照片究竟获得多少个“赞”,点赞现象也成了引发嫉妒心理的原因之一。
《Facebook引发嫉妒心理:用户生活满意度的潜在威胁》报告指出,社交网络引发的嫉妒心理无所不在,会降低用户的生活满意度。被动浏览会让人产生反感,用户主要是在嫉妒别人的幸福生活、度假方式和社交活动。三分之一的人在浏览Facebook后感觉心情更糟,对生活更加不满;而那些只是浏览却没有上传任何信息的人受到的负面影响最深。
也不能怪朋友发的都是炫耀帖,因为真正的悲伤太难跟人分享。你能回想起在朋友圈看过真正的黑暗心理吗?朋友圈里的“悲伤”,离生老病死远着呢,既微小又自我调侃,诸如“我的手机第三次掉马桶了”、“胖到被误会成怀孕,阿姨给让座了”、“编辑催稿了,一个字没动”……
就算是真正的“悲惨事故”,比如王菲的离婚宣言——“这一世,夫妻缘尽至此,我还好,你也保重”,多数粉丝支持的也是女神的淡定气场。
有评论者称,Facebook永远都不可能做的事情,就是推出“踩”的功能。墙内外都一样,在最大众的社交平台上,舆论导向一定积极向上。
点赞曝露个人特征
点赞还有一个忧虑:手指轻轻一按,你便可能曝露了个人特征,将隐私透露给不怀好意的商业公司、政府或身边人。
车祸夺走了女主角玛莎男友艾什的生命,玛莎偶遇根据艾什的网络社交痕迹塑造的一个机器人。英剧《黑镜》第二季第一集的剧情如今有可能变为现实。英国剑桥大学心理测验学中心的Michal Kosinski和他的两位同事的最新研究证实,人们的许多个人特征,诸如政治倾向、宗教信仰、性别、种族和性倾向,都可以通过他在Facebook上的“赞”进行预测。
Kosinski等研究人员开发了一个数学模型,依据5.8万位美国Facebook用户的“赞”记录来预测他们的各项特征和偏好。之后,他们将模型的预测结果与这些志愿者的Facebook档案信息以及通过在线测试得出的智力、人格和生活满意度等信息进行比对。
结果,这个模型能非常准确地预测参与者的性别、种族出身和性倾向。其性别预测正确率高达93%,95%的概率能准确识别黑人和白人,同性恋和异性恋的识别率达88%。同时,该模型对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基督教徒和穆斯林进行识别的概率高达80%。但是,这个模型在预测恋爱状态、药物滥用以及父母离异状况等方面的准确度较低。
值得注意的是,父母离异状态的预测率为60%。与“父母离异”关系最大的几个“赞”的内容是:“对不起,我爱你”、“如果我和你在一起,那么我就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其他任何人”。在Kosinski看来,此研究结果的意义在于,“像父母离异这样的生活事件,会给人们留下永久性的行为痕迹,而这种痕迹可以在网络环境中被检测到”。
Kosinski暂时也无法解释,为何一些特殊的关键词恰好能预测用户的个人特征。比如,“暴风雨”、“《科尔伯特报告》(一个脱口秀节目)”、“科学”、“薯条”这几个关键词最能有效地预测人的高智商,而另一端,“丝芙兰”、“我喜欢成为一个母亲”、“哈雷·戴维森摩托车”、“Antebellum(一个乡村音乐组合)”则有效预测出一个人的低智商。
就算你没有在Facebook上留下“支持同性婚姻”的痕迹,一些更隐晦的爱好譬如喜欢布兰妮·斯皮尔或者《绝望主妇》,都一定程度上曝露了你的同性倾向。
总而言之,点赞到手软眼疲的用户们得小心了,你们的个人隐私已经越来越受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