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跃进
接上篇《巴金祖籍在嘉兴》。
塘汇老街旧景(照片来自网络)
1923年巴金和三哥李尧林离开成都,到上海求学,中途第一次来到嘉兴,在嘉兴南门的四伯祖家住了两天,与四伯祖和族叔一起坐船去塘汇李家祠堂祭祖。翌年初,巴金与三哥趁上海南洋中学放寒假之际,还再次去了李家祠堂。
塘西街老街一角(照片来自网络)
当年他们是乘坐乌篷船,沿着长纤塘一直向东到达塘汇。巴金对那次船上之行印象很深,1924年他在《嘉兴杂忆·塘汇李家祠堂》一文中写道:“我们四个人坐了一只小船,……船虽然小,然而湖面却宽,望着一碧无际的水波,令人眼界爽快。两岸有几处种有柳树及其他的树木,投影于波中,载沉载浮。最妙的是摇橹的声音,橹一摇,水便起了一种声音,这是很有节奏,不急不徐,不高不低,并且很幽雅的。这种声音至今还留在我耳边。”
消失的“李家祠堂”
李家祠堂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就已毁损,没有了,祠堂的地基上变成了其他居民的住房。可是,从1999年起,不断有文史学者、巴金研究者探访、找寻李家祠堂的旧址。
照片来自《长纤塘文化展馆》
据网名叫“仲坪苍岩”的网友在2015年8月7日发表的博文中,描述了他在塘汇看到的情景:“李家祠堂的遗址上住着两户居民,门牌号码是“塘西街133”和“135”号,门前有水泥砌成的花坛,种着几棵冬青树。当年巴金一行人靠船的码头处有个像是系船的铁桩已锈迹斑驳,岸旁的石阶是用花岗岩石铺成的,有些破损。河畔树木葱郁,远处民居散布于田野之中,炊烟袅袅中依稀还保留着几分田园风光。”
照片来自《长纤塘文化展馆》
看到这样的描绘,我也去了塘汇,想看看“李家祠堂”的遗迹或者遗物到底还有没有。可是,结果令我既失望又释然。
塘汇不是我从以前的照片上或者别人的描绘中所看到的乡村集镇的样子,完全是一幅现代城镇的崭新面貌;一切都是新的,新的马路,新的桥梁,新的高楼,沿着塘边是多处新建的仿古建筑,有亭子、水榭,还有青瓦白墙的江南园林式的围墙;草坪和树木都是刚刚栽上的,替代了过去的田野和村落;三店塘(长纤塘在塘汇的一段)两岸,全是园林化的景观,沿河的公园步道,和修剪整齐的绿化带;塘河水流波光粼粼,当年的河埠、老屋再也找不到了;巴老当年靠船登岸的码头,只保留了一处突出的栏杆,作了一点提示,仅仅有点装饰意味;世代居住在河岸边平房里的居民,如今已都住进了十几层的楼房。想找个人问路,居然也成了难题。
我从南岸过永政桥到北岸,又从塘东过隆兴桥走到塘西,没有看见一间老房子,一处旧的石塝岸,更不要说“塘西街133号”和“135号”了。塘汇已经告别了过去,要重新开始现代化城镇的又一段历史。
当年的码头就是这处突出的栏杆提示的地方
长纤塘文化展馆
“李家祠堂”消失了,但是当地已经建起了一座“长纤塘文化展馆”,把塘汇的人文历史请进馆里。走进展馆,最显著的位置是介绍巴金与塘汇的渊源,其中有巴金文学院赠送的一尊紫铜的巴金雕像,有研究巴金的文史专家在不同年代探访“李家祠堂”的介绍,还有一组组不太老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上世纪七十到九十年代的塘汇。
塘汇在唐朝大历年间,朱自勉任嘉禾屯田使时期,为十八屯之一,逐渐成为集市。唐朝大诗人张祜,才高八斗,却因为人张狂而备受排挤,只谋得在塘汇一个小地名叫冬瓜堰的地方当了个小税务官。张祜后来出任牢盆使,他有个儿子小名叫“冬瓜”,也颇有诗才,他向人推荐儿子当冬瓜堰官,被人拒绝说“你儿子不宜当此官”,他却说:“冬瓜合出瓠(祜)子”,祜与“瓠”不仅同音,且在当地冬瓜与地蒲(瓠)属于同一类瓜种,都是夏季蔬果,此话的意思被人理解为“有种出种”。从此,张祜守冬瓜堰和朱自勉屯田的故事流传至今,也使塘汇被世人所知。
塘汇除了最被人瞩目的巴金与“李家祠堂”外,历史上也曾走出不少著名人物和科学家,如早期党的地下工作者蒋剑农、我国杰出的气候学家张宝堃、知名医学昆虫学家张本华等等。
这是微缩的塘汇供销社
展馆里,还把塘汇过去的老茶馆、老商铺按比例缩小仿制成展品;把征集来的老物件擦得铮亮,各种不同年代的证照也都收藏进来,保护得愈加小心。
据说,当地已经筹划了多年,要专门建一座“巴金纪念馆”,这次没能如愿见到。
看来,塘汇“李家祠堂”原本就是从巴金的记述中而来,也只能留在怀念巴金的文字里了。(完)
写于2019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