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片子叫《六天七夜》,很多人不喜欢,而我却很喜欢,喜欢电影里面主人公离奇的遭遇和磨难,虽然哈里森福特早已不是当年的印地安那琼斯。
我的西安之行就是这样。
如果没有华山夜晚的那一颗流星,如果没有在那冰冷的铁索和万丈的悬崖上体验生死一瞬间的感觉,如果没有碰到小白、小陈和小韩,西安之旅就会象我曾经去过的许多地方一样,若干年后只能通过照片才能串起一片片已经模糊的记忆。
我是幸运的。
说来好笑,跑了大半个中国,这次竟然是我第一次独自出行,仅仅是为了那一点逃离都市的冲动。起初,我把西安游权且当作一次访古之旅,而网上联系的驴友也只能算为打发路途寂寞而找的临时伴侣。
在西安独自晃悠了一天,傍晚遇到了网上联系的第一个驴友―小陈,当我得知她是复旦研二时,我用仰视的心情俯视着她。作为男士,又是初次见面,我必须有所表示,当然是请客拉,红红酸菜炒米加酸梅汤,我靠,这哪里是炒米,简直是炒盐,饭没吃下几口,酸梅汤已经三杯下肚,看着她边吃边皱眉的样子,我心里知道第一次献殷勤就以失败而告终。“红红酸菜炒米”,我记住你拉!
小陈的耐心很好,去东线的路上她一直在听着我瞎掰秦唐历史,直到我们在兵马俑碰到一位“超导”,让我彻底哑火。真是“超导”啊,三千年历史娓娓道来,让人欲罢不能,我和小陈相视一笑,蹭定他了,享受领导待遇就是不同啊!正当我们如痴如醉地享受历史时,随团的人开始对我们指指戳戳,“超导”也按奈不住了,号召团队在空地集中,我们只能就地打住,虽然听不到下回分解,但还是一个字“爽”。
去法门寺的路途不可谓不艰苦,可我的心情却不可谓不得意,因为这次,我是“超导”,法门寺的珍宝我如数家珍,法门寺的历史我娓娓道来,当我说到“当唐僖宗最后一次用这把锁锁上地宫大门时,法门寺的珍宝竟然沉睡了1113年”,从小陈睁大的眼睛里,我知道这一次绝对OK!其实我哪有这么牛,还不是特喜欢《考古中国―法门寺地宫的秘密》,看了两遍哦!
朱明城墙是西安的象征,而围绕城墙的秦腔自乐班犹唱出l了西安的厚度和魂魄。无论是东南西北四门,还是沿城墙根的小小公园,整天都人流不断,秦腔绕城,火暴得比西北五省秦腔“四大名旦”赛事更具有群众性和持久性。
这里真是个多元开放的秦腔王国,从护城河到城墙根,从假山旁到古亭下,这儿一圈,那儿一堆,像赶庙会耍社火似的热闹非凡。没有舞台,没有布景,也没有灯光音响和广告招牌。一个圈就是一个班底,一个堆就是一个流派,无数个圈和堆构成了这个秦腔世界。有的文武场面全带,有的只文而没武,还有的文武都不带吊着嗓子干噌;有的提袍甩袖吹胡子瞪眼,有的无妆无台架端阄阄站着清唱,还有的不入圈不合流独自一人唱“跑台子”。时而他给你指指点点,时而你给他说说道道,谁都是演员,谁也都是导演。观众和演员并无明显分界,只要有胆量,只要能露一手,乞丐也可以登场亮相――这里看重的是乡音和演艺,全不在乎地位的高贵贫贱。
来到这里,无须担心找不到喜欢的角色,真可谓生净丑旦,样样俱全。唱段更是应有尽有,如藏舟、游湖、悔路、探窑、起解、赔情、祭灵、会审、杀庙、辕门、逃国等,几乎囊括了秦腔传统剧目的所有精华。任哲中、肖若兰、李爱琴、马友仙、霍彩凤等秦腔名家的音容笑貌,随处可见可闻,模仿酷似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秦腔也在改革,原先可着嗓门吼的窠臼,正孵化出一只行云流水的白天鹅。单在这里听听秦腔新派的唱腔,如白蛇娘子的西湖山水、胡凤莲的耳听谯楼、苏三的大爷容禀了、王仁厚的骂老蒋、吴琼花的洪湖水,等等,那哀婉缠绵的旋律,那柔肠寸断的韵味,那高低与急缓适度的行腔,听着听着,把人的脚指头都快要融化了。
演唱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既有唱了一辈子自乐班的老把式,也有民间小有名气的“料片子”,更有初展才艺的新秀。特别感人的是,有的唱家竟来自几十里以外的农村,自掏路费,自带干粮,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像朝圣者一样痴迷虔诚。更有那些刚从戏校艺校毕业尚未找下工作的新新人类,他们的加盟不但促进自乐班的新陈代谢,也大大提高了秦腔王国的含美量,所以备受老师傅青睐和观众叫好。有了这番支持与鼓励,小子们唱念做打的功夫犹为尽善尽美,惟妙惟肖。还有那些伴奏的乐师们,无论一把弦二把弦还是司鼓司锣,也无论大爷大叔还是小兄小妹,一个个都摇头晃脑,全神贯注,纵使七级地震也丝毫乱不了指法和板眼。
观众更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他们都是些以秦腔为第一精神需要的人,一见演秦腔心就痒,一听秦腔曲牌神就跑,所以每天都要来这儿过足秦腔瘾。青年人的观念也在改变,他们只是不喜欢秦腔本戏,那节奏慢得使人受不了。但他们很爱听秦腔清唱,那旋律和情绪能引起他们的共鸣,所以哥们同窗恋人常结伴而来凑热闹逛皇会。对那些髦耋翁媪来说,这里更是颐享天年的洞天福地。瞧他们耳朵竖得长长的,眼睛眯得细细的,整个人都凝固在秦腔旋律里了,仿佛一不留神就会圆寂坐化了一般。
这些民间艺人,这些忠实的秦腔发烧友,没人组织,没人领导,没人发饷,全都干的是“贴赔枣卖米汤”的事,但他们却乐于斯,衷于斯,图的就是这种潇洒自在和对秦腔的狂热。
男人其实也爱幻想的,我就幻想着“当我坐在夕阳斜照的城墙上,听着远处的暮鼓晨钟,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繁华的长安城”,其实那天什么都没有,天是灰蒙蒙的,要不是小陈提醒我一个小时的还车时间要到了,我还做着梦回唐朝的黄粱美梦呢。
小韩比我们晚一天到,所以前面的路线不同,但最后一站是一致的---华山。坐上游1,我和小韩用上海话交谈了起来。忘了交代了,小陈是广东 MM,所以这两天我讲的都是普通话,讲的我舌头都酸了,碰上小韩,自然而然地用上海话聊了起来。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拿市上海宁啊”,我们回头一看,哇塞,PLMM,“是哦、是哦”我们连声答应,“那我们结伴而行吧”PLMM说,嘿,有劲了!
PLMM是坐缆车上山的,而我们选择了用双腿来体验“自古华山一条路”的内涵,大约8公里的山路消耗了我们所有的干粮、水和体力,夜幕即将来临,在意志即将崩溃的边缘,PLMM向我们招手了……….
我以前没有见过流星,也不会特意去寻找流星,因为男人的骨子里天生没有这种浪漫的元素,但是那一晚,真的,真的,好难忘。平躺在东峰观日台上,望着一无边际的星空,呼吸着清凉的空气,突然一颗流星划过星空,我们都大叫了起来,此时,所有的压抑、郁闷、困惑、疲劳都变成了快乐的细胞在身体的每个角落跳舞。此时的心灵空间已纯净至极点,只希望时间能凝固在那里,让人慢慢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