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哈佛大学戴维·温伯格先生在《知识的边界》一书中,这么描述互联网时代人们获取知识的方法:“将我们获取知识的最古老、最基本的策略予以改变的——是对于知识的链接,是网络化。不再如以往那样,通过做减法,将知识简化到图书馆或者科学期刊上来获取它;我们现在是通过做加法——将任何一种想法,它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都放置在巨大的、松散链接的网络之中,来获取知识。这就意味着,知识已经不再同于以往了。科学界不同了,商界不同了,教育界不同了,政界不同了,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不同了。”中国的其他方面更是如此,甚至不同得更快,唯独教育较慢。主流教育依然在“做着减法”传授知识,基础教育尤其如此。
我们早在本世纪初新课改伊始时,就自上而下灌输着“教书是用教科书教”的观念,直到今天依旧如此。以初中语文教科书为例,一册29课书被编辑过滤为差不多各占一半的精读与略读,教师在上课时往往只讲精读课文,接着又根据考纲要求,重点传授应考知识点,重点训练应考技巧,最后用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百分制的数字标志检验教学效度。用最精简的话说,就是“考”与“分”两个字代表着传授知识、学习知识了,甚至代表着基础教育了。
新课改以来,我们有了生活关联课、知识拓展课、师生互动课及各种活动课,但主要限于公开课上的表演;我们有了多媒体课,但不过是延长了粉笔、扩张了黑板而已,它远远没有上升成师生融入网络的有机环节;我们的考试中增加了自由发挥的主观题型,但不管怎么发挥,个别的导向、个人的力量依然撼不动以考试为主导的减法教育体系,甚至连教师主宰的减法授课体系都撼动不了。
据说美国学校上美术课时,学生是根据黑板上的主题自由作画,谁发挥得最个性、最新颖,便最成功;中国学生则是全班模仿挂在黑板上的一幅范画,谁模仿得越像,谁便越成功。据说美国学校上文学欣赏课时,师生围坐一堆,人人对作品都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提些自己的问题,便大功告成了;中国的阅读课,则往往只有教师的细讲精解、学生的聆听记录。我原创了“灵感阅读教学法”,主要按照学生的阅读灵感构建上课体系,师生、生生多向互动,但当我想推广时,得到的关心却是“专家认可么”“考试分数如何”。
对此,我虽谈不上哑口无言,但常常促发我的反思:我们如果依然囿于这样层层过滤的减法知识传授、减法教育,精是精了,但能够全面适应知识爆炸的时代么?能够适应个性张扬的学生么?能够适应戴维·温伯格先生所说的“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的“信息超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