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评论作者阚兆成读过黄武雄教授《台湾教育的重建》一书后,发表读评文章《教育盛行“管理主义”不是好事》,认为管理主义衍生出来的是各种各样的量化考核。本文就教育内的量化考核问题再作探讨。
综观当前教育,各种各样地量化考核已渗透到教育的每个环节。在对学校的监督、检查或督导中,检查标准、验收内容被逐一量化。占地面积、教学用房面积、学生宿舍面积以及教学设备,均按生均数计算,生均达到标准就合格,否则就不合格。又如,学校在对教师的管理上也是量化的,教师每周要上多少节课,参加多少次教研活动,讲多少节公开课,批改多少次作业,进行多少次考试,参加几个课题,辅导多少个差生,等等。不能达到量化指标的,则评优表模没有份,绩效工资也受损。再如,在对学生的管理上,纪律多少分,卫生多少分,学习多少分,礼仪多少分,等等。只要哪一项出现了问题,被批评教育不可避免。
客观地讲,这些量化考核起到过积极作用。在尝到了量化管理的甜头后,我们试图将所有的管理问题都量化。如,教师在晋升职称时,被要求要“下几个蛋”(发表几篇论文),还要把“蛋下到指定的地方”(国家级、省市级刊物);当职评弱化论文,重实绩、重师德时,“奇葩”的师德量化也被人们发明了。
先抛开这些该不该量化、能不能量化的争论,笔者奇怪的是,我们为什么如此迷恋量化管理?量化,实际上就是数量化、数字化。我们对数字抱有信心,那是因为我们认为它们是科学的。我们相信数字,认为没有比数字更让人确信无疑的了。
不过,“数字的”是否一定代表着“科学的”、“正确的”?
著名物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费曼曾说,社会科学的研究,无论你怎样建立模型、输入数据、分析归纳,你可以得出若干条“结论”,总结出若干条“规律”,但是你永远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方程。社会科学研究,没有科学方法做保证,确定性也就没有了保障。所以,如果用自然科学确定性的标准来衡量,社会科学还算不上是“真正的科学”。
也就是说,在社会科学领域内,无论你做得如何数字化,也无法保证你结论的确定性和科学性。教育科学作为社会科学的一个分支,它自然也不能算“真正的科学”。
回到现实中来看,如果教育科学已经发展成为一门具有确定性的“真正的科学”,那么,我们就应该有一个方程。根据这个方程,我们只要控制好条件,教育中的一切难题根本就不会出现。教育就像种树一样简单,阳光、土壤、水分、空气、营养,一切条件具备,还担心树自己不长?问题是,在教育问题上是否存在这样一个方程,这个问题本身就值得怀疑。再退一步讲,就算真的存在这样一个方程,至少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它,不是吗?
可见,目前所谓的教育科学,还不是“真正的科学”,顶多算是“前科学”。结论是不是让我们很沮丧。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在情感上你可能难以接受这个结论,但你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
当教育科学都还不具备“确定性”,还算不上是“真科学”时,那么这些量化出来的数字,还能是“正确”的代名词吗?这些量化除了具有科学的“数字”化的形式以外,一点科学的实质也没有。这些量化既不代表科学,也不代表正确。那么,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如果量化的科学性有问题,管理工作被简化的价值何在?
推行量化管理,他们到底图什么?现在看来,推崇量化管理,说它是科学的、正确的,似乎是个幌子,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它可以使管理工作变得简单,简单到几个数字比大小的程度。有人说,愚蠢的人把简单的问题变复杂,聪明的人把复杂的问题变简单。看来,他们都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