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一代的战将中,有这样一位全才全能将军。论武功,在明朝畏敌如虎时,他大战蒙古骑兵,重振明军士气,坚守城池固若金汤;论文,他能书法,善绘画,通音乐,尤其诗文一绝。论长相,他“仪表雄伟,美髯过腹”,有如武圣关公在世。论关系,他是开国元勋之后,还与皇帝有姻亲。这位全能将军,便是汾阳王郭子仪之后,郭登。
明朝出了一位奇葩皇帝,他便是明英宗朱祁镇,这个朱祁镇,总幻想自己英明神武,跟自己的祖宗朱元璋、朱棣相比较,于是听从太监王振的建议,临时拼凑二十万人,号称五十万大军,御驾亲征。朱祈镇神武到是神武,但并不是英明,与瓦剌一战败北,竟然被生擒活捉,史称“土木堡之变”。瓦剌其实便是元朝的蒙古人,太师也先一看活捉了明朝皇帝,大喜过望,便想利用皇帝揩更多的油水,如宋时的“靖康之耻”故事,这时侯郭登闪亮登场了!
郭登是大同守将,也先裹挟皇帝来到大同,岂图赚开城门,皇帝圣旨听不听?按理说是听的,不然有抗旨不尊的死罪。但这时的皇帝已经成为“先皇”了,朱祈镇被俘后,国不可一日无主,他的弟弟朱祈钰当了皇帝,史称明代宗,也叫景泰帝,著名的瓷器景泰蓝就是那时出的。这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下旨,让郭登很为难,但反复思考决定还是不开城门,但暗派勇士救驾,结果被也先察觉,裹挟明英宗而去。
郭登不开城门,直接得罪了朱祈镇。朱祈镇身为皇帝却当了俘虏,本来就是龙颜无光,在城下他还拉下脸来与郭登攀亲:“朕与郭登有姻连,为什么这样将朕拒之门外呢?”,郭登与朱祈镇有什么亲戚呢?原来,郭登的一位伯伯,娶了永嘉公主,郭登的两位姑姑,嫁给了两位王爷,郭登的一位堂姐,嫁给了明仁宗为贵妃,明仁宗是朱祈镇的爷爷,如果论这个辈份,郭登还是皇帝的爷爷辈呢。所以朱祈镇说与郭登是至亲。但家与国岂可同提并论,郭登考虑的国家兴亡,岂可因朱祈镇一人,中了敌人的奸计,而重蹈“靖康之耻”?所以回答:我只知道奉命守城,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郭登非但没有中瓦剌之计,反而频频设计对付瓦剌。郭登乃名将之后,他的两位爷爷,都是随朱元璋平天下的开国元勋,一位是官封巩昌侯的郭兴,淮西二十四名将之一,曾献计朱元璋,火攻陈友谅;一位便是官封武定侯的郭英,郭登的亲爷爷,一生大小五百余战,总计擒斩获俘人马一十七万余,身被七十余伤。郭英有十二子九女,郭登的父亲名叫郭玘,所谓将门虎子,郭登也不例外。土木堡之变后,大多数的明朝守边将领畏蒙古人如虎,惟独郭登不怕,栲栳山一战,郭登仅率八百勇士冲入瓦剌军营,如虎吞羊一般,斩首二百余级,夺回人畜弓械以万计,重振了明军的士气,因功被景泰帝封为定襄伯。郭登一生,大小百余战,屡败瓦剌军,成为大同的钢铁长城,他刚来大同时,大同兵不满千,战马也仅有一百多匹,兴盛时精兵数万,战马达一万五千匹,令蒙古人胆寒。
郭登军事上的成功与做人的执拗,反让瓦剌人觉得明英宗没了利用价值,于是放还了明英宗,避免了宋徽宗与宋钦宗老死北国的悲惨命运。明英宗虽然被俘,却没有遭受“靖康之耻”,原因何在?主要在于明朝的于谦、郭登等人正确的战略战术,如象宋高宗赵构、奸相秦桧一样一昧求和,朱祈镇难免落个徽、钦二帝的下场。但朱祈镇归国以后,却并没有皇帝应有的大度,反而责怪郭登为何不尊圣旨,不开城门,意欲以抗旨不尊的罪名斩首示众。因为众臣求情,姑念前功,贬其到甘肃立功赎罪。直到朱祈镇驾崩,明宪宗继位,郭登才恢复名誉,应诏掌管中府事务,总神机营兼提督十二营诸军事,再受重用。
郭登重情,其情入诗,不乏佳作,他与岳委方是挚友,在《送岳委方还京》诗中写道:“登高楼,望明月,明月秋来几圆缺?多情只照绮罗筵,莫照天涯远行客。天涯行客离乡久,见月思乡搔白首。年年长自送行人,折尽边城路傍柳。东望秦川一雁飞,可怜同住不同归。身留塞北空弹铗,梦绕江南未拂衣。吾归复喜登台阁,风裁棱棱尚如昨。但令四海歌升平,我在甘州贫亦乐。甘州城西黑水流,甘州城北黄云愁。玉关人老貂裘敝,苦忆平生马少游。”,柳与“留”谐音,有挽留、不舍之意,但只要“四海歌升平”,我独自在甘州护国保边疆又有何憾呢?读此诗,郭登高境界,真英雄也。
令郭登敬佩的古人很多,“岂有酖人羊叔子,可怜忧国贾长沙”,这是说的羊祜和贾谊。羊祜是三国时曹魏的守国良将,贾谊是汉代的良臣,力主改革被贬,忧愤而死。“江上秋生张翰棹,月中人倚仲宣楼。壮怀且赋从军乐,定远曾封万里侯。”,定远侯是指笔从戎的班超,可见郭登是有班超之志的,渴望象班超那样立功封侯。郭登对于小人是十分藐视的,他曾做过一首《蝇》诗,十分有趣:“眇形才脱粪中胎,鼓翅摇头可恶哉。苦不自量何种类,玉阶金殿也飞来。”,苍蝇是个什么东西啊,也不洒泡尿自己照照,竟赶飞到玉阶金殿朝圣,真真可恶至极。郭登的另一首《棋》诗,更加生动有趣:“怕死贪生错认真,运筹多少费精神。看来总是争闲气,笑煞旁观袖手人。”,清朝主盟诗坛的王士祯,将郭登列为古代能诗的十一名武将之一,清末云南状元袁嘉谷更是非常推崇郭登,认为“武人能诗,古以为奇。鄂王、定襄,擅名久矣”,鄂王是指岳飞,定襄便是郭登。将郭登与岳飞相提并论,可见郭登在其心目中的地位之崇高。
郭登虽无班超、卫青、霍去病远征匈奴之功,但因死守大同,在皇帝被俘情况下将大同护卫的如铜墙铁壁,使蒙古人不能前进一步,且在适当时机出城歼敌,其护国之功,足可名列忠臣良将青史。大明江山倾覆,实赖于谦、郭登等人之力也。虽有违旨之嫌,但违旨方是忠于国家社稷也。“清代文苑第一人”谷应泰于后世给郭登做出了正确评价:汉高分羹之语,乃孝子之变声;郭登有君之谢,实忠臣之苦节!是也。(作者:陆弃、孙玉良,历史春秋网专栏作者原创文章,未经授权,严禁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