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人们在重阳节有佩茱萸、戴菊花的风俗。茱萸雅号“辟邪翁”,菊花又名“延寿客”。
茱萸又名“越椒”、“艾子”,是一种可以做中药的果实,具有杀虫消毒、逐寒祛风的功效。《本草纲目》说它气味辛辣芳香,性温热,可以治寒驱毒。古人认为佩戴茱萸,可以辟邪去灾。
重阳节佩茱萸,在晋代葛洪《西经杂记》中就有记载,人们认为插茱萸可以避难消灾;有的佩戴在臂上,有的用茱萸制成囊佩戴的,称为茱萸囊,还有插在头上的。
唐代有在重阳戴菊花的习俗。宋代,还有将彩增剪成菊花来相赠佩戴的。《红楼梦》第四十回“史太君两宴大观园”
正值重阳前后,贾府中一项重要活动就是将菊花捅在头上,贾母将了一枝大红的,刘姥姥被人“横三竖四地捅了一头”。
九月重阳,菊花怒放,茱萸飘香,因此重阳节又被称为“菊花节”、“茱萸节”。
菊花、茱萸作为重阳节的应节之品,为人们所极度喜爱。重阳节的诗词歌赋中菊花和茱萸形影不离,经常联袂出现在文人雅士的诗作里。唐中宗时期,有一年重阳节,他带领群臣登高宴饮,令群臣赋诗,最后写成的罚酒一杯。大臣韦安石首先写出,其中有一句“金风飘菊蕊,玉露泫萸枝”。其他人的诗句中也纷纷将菊花和茱萸并列,如“菊气先熏酒,萸香更袭衣”、“枝上萸新采,樽中菊始斟”、“萸衣佩里发,菊香酒边开”、“菊花浮圣酒,萸香挂衰质”。诗中不但描写重阳节茱萸果实成熟丰满,菊花盛开,芳香弥漫,而且大多都明确地提到菊花和茱萸在重阳的节日用途,即用菊花做酒、茱萸做佩饰。
重阳节饮菊花酒和佩戴茱萸的习俗来历大致有两种说法。西晋葛洪所著的〈西京杂记〉中提到汉高祖宠妃戚夫人的侍女贾佩兰出宫后嫁给扶风人段儒为妻,向人谈起当时宫里的情景,提到西汉宫内“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华酒,令人长寿”。另一种说法与南朝文献记载的桓景跟费长房学道的故事有关。
故事中,费长房嘱咐桓景登山避祸,并佩戴茱萸,饮菊花酒,终于避除灾难。后世每逢重阳节,人们佩戴茱萸,饮菊花酒渐成为各地习俗。
菊花属于多年生菊科草本植物,又被称为菊华、黄花、秋菊、九华、节华、帝女花、笑靥金、鞠、金蕊、甘菊。因菊花盛开于晚秋,芳香浓烈,又有“晚艳”、“冷香”
的雅称,所谓“东篱晚艳”,有“晚艳出荒篱,冷香著秋水”之誉。菊花花期在每年的公历九月到十一月份,重阳节前后正是菊花盛开怒放之时。
作为药材,菊花在我国已有两千多年的应用历史。中医认为菊花的主治功效有散风清热,平肝明目,可用于治疗风热感冒,头痛眩晕。菊花可单独使用,也可与其他药材相配做成各种药饮。李时珍〈本草纲目〉中就详细记述了菊花的药用功能,认为长期服用菊花可以延年益寿。李时珍给予菊花极高的评价,认为它是各种鲜花中最为贵重的。
菊花酒的做法在〈西京杂记〉中有记载。在菊花盛开之时,将茎叶一起采下,与秫米一同酿制,到第二年九月九日就酿成菊华酒,可以饮用。这种做法在北方民间一直传承下来。山东胶东一带在重阳节有喝粥并以粥和菊花酿酒的习俗。
每到重阳节,农家便以秫米煮粥,将其煮得稀烂,俗称“馇糜”。少量的馇糜用于重阳节食用,其余的皆用于酿菊花酒。民间歌谣唱道:“九月里,九重阳,秫米酿酒菊花香”,就是指的这件事。很多其他地区也多在这天酿制菊花酒,也有谣谚说:“九月九,九重阳,菊花做酒满缸香。”北京过去的殷实之家于重阳节大摆菊花宴,饮菊花酒,希望延年益寿;吃菊花火锅,大饱节令口福。
人们喜欢制作菊花枕,古已有之。菊花枕曾是宋代诗人陆游的爱情信物。
他与唐琬的凄美爱情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当唐琬还为陆游爱妻之时,两人感情甚笃,唐琬曾为陆游制作菊花枕。她采来菊花在太阳下晾干,然后装入枕中,细密地缝好。陆游曾写诗回忆当年:“余年二十时,尚作菊枕诗。采菊缝枕囊,余香满室生。”陆游与唐琬被陆母拆散,唐琬后来忧郁而死。陆游终生都在怀念着钟爱的唐琬。采集菊花做枕头成为他一生的习惯。〈偶复采菊缝枕囊凄然有感〉诗中云:“采得黄花做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
陆游老年还曾写道:“头风便菊枕,足痹倚藜床。”陆游虽然为情所伤,但是活到八十多岁的高龄,在那个时代也算是高寿了,想来其中也有菊花枕的功劳吧。
菊花颜色艳丽,品种众多。在民间除了药用、食用外,也是极受人们喜爱的观赏花卉,属于我国十大名花之一。菊花不仅色泽冷艳、气味芳香,中国人历代极爱菊花还因为菊花冷艳外表下的品性。菊花不与春天的百花争艳,而独自盛开在晚秋。它不畏风霜,傲放枝头。它不择地势环境,不论是被种植在优雅的花盆,还是被撒落在贫瘠荒疏的篱笆边,甚至是自生自灭野生在荒山野外,都依然故我,释放出自己独有的芳华。秋日的清晨,菊华披霜含露,以其华贵的金黄、雍容的紫色、洁净的白色向世人展示出自己的高雅圣洁。
菊花因为高雅圣洁孤傲的品性,成为中国历代文人歌咏的对象。很多人偏爱菊花,文人爱菊应该自东晋陶渊明始。陶渊明爱菊出名,被民间奉为菊神。陶渊明品行高洁,他任彭泽县令时,不愿逢迎权贵,为五斗米折腰,于是辞官回乡种田。他不但种植五谷,因为喜欢菊花的品质,还在院子内外种植菊花,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归隐生活。据民间传说,陶渊明的菊花园出了名,众乡邻以及远方的朋友,每到菊花盛开的九月,都来观赏菊花。陶渊明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招待亲朋好友,就给客人煮菊花茶,斟菊花酒。前来观赏菊花的人络绎不绝,常常是今天送走了近朋,明日又迎来了远客,使陶渊明的农事都耽误了。
于是陶渊明心里想,要是菊花一齐开,客人一齐来,既观赏了菊花,又不耽误农活,那该多好啊。他就向菊花倾诉自己的心思:“菊花知我心,九月九日开。客人知我意,重阳一起来。”亲朋好友很快知道了陶渊明的这首诗,于是相互约定在重阳节时一同前来赏菊。令人惊奇的是,九月九日那天,陶渊明菊园里的菊花一起开放了,而且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茂盛绚丽。亲朋好友们欣赏着满园菊花,品尝着菊花茶、菊花酒,吟诗唱和,都说这满园的菊花有情,不辜负陶公的栽培爱护之心。陶渊明去世后,人们都说他变成了菊花神,守护着菊花。
自陶渊明后,爱菊之俗日见兴盛,世人皆爱菊花。至北宋时期,京城开封已经有了每年九月九日的菊花盛会。〈东京梦华录〉记载当时的菊花有:黄白色蕊若莲房的“万龄菊”,粉红色的“桃花菊”,白而檀心的“木香菊”,黄色的“金铃菊”,纯白而大的“喜容菊”。南宋时期,达官贵族南下,将爱菊的习俗又带到了杭州。当时人们称菊花为“延寿客”,每年重阳节赏菊成风,菊花的品种也大为增加。〈梦粱录〉记载杭州的菊花有七八十种。明清以来每至九月重阳菊花盛开之时,宫廷和官宦贵族都好举行菊会、菊展。所谓菊展,就是各处殿堂、院落遍摆盆栽菊花,黄色的金芙蓉、白色的白牡丹、红色的状元红、紫色的紫霞觞,五色缤纷,千姿百态,还有的将千百花盆堆叠起来,搭成菊花山,称为九华山、九华塔。时至今日,每至菊花盛开的农历九月份,我国各大中小城市的马路边、广场、公园等地也总是摆满了菊花。
与菊花被称为延寿客相对,茱萸被称为辟邪翁。茱萸又有山茱萸、吴茱萸和食茱萸之分。茱萸为高丈余乔木,叶似椿而阔厚。七八月结实似椒子,秋后成熟。〈本草纲目〉说它的果实“嫩时微黄,至熟则深紫”。茱萸作为一种中药材,有止痛、逐风邪、御风寒等功效。
民间重阳节俗中,茱萸作辟邪之用,用来佩饰或泡酒食用。古时候人们将茱萸子实装入囊中佩戴在身,认为可辟邪。茱萸囊常佩戴在手臂上,或者制成香袋带在衣服里的佩带上。除此之外,人们还喜欢将茱萸枝插在头上。女子插在发髻上,男子插在帽子上。王昌龄的〈九日登高〉有诗句“茱萸插鬓花宜寿,翡翠横钗舞作愁。”
茱萸子实气味芳香辛辣,我国很早就用它来做调料。唐代李颀说:“菊花辟恶酒,汤饼茱萸香。”这里的汤饼即汤面。“汤饼茱萸香”一句是说汤面中因放入了茱萸调料而让人觉得味道香。古代人们还常用茱萸泡酒,认为可祛邪除寒。
民间还传说鬼神惧怕有茱萸之气的酒。
现今重阳节佩带茱萸的习俗渐衰,逐渐被赏菊、饮菊花酒所替代。除了菊花的观赏性和便于种植以外,随着人们生活条件和生活观念的改变,民间大概以为菊花的健身延寿比茱萸的辟邪更为实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