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问题——而且奇怪的是,我们明白状况、甚至为之喝彩。今天,某人就和我炫耀了她有多么多么忙以致于过去半个月中每天都只睡四小时。她可不是在抱怨,反而是为这样的事情感到骄傲,而且她不是一个人。
为何明明是理性的人,却有如此不理性的表现?在我看来,是因为我们都生活在泡沫中,这股泡沫异常巨大,以致于生活在发达国家中的人要么受之影响、要么被之感染。
这可是泡沫之王:它不但是此前其它泡沫(例如郁金香泡沫(the Tulip)、硅谷泡沫(Silicon Valley)或地产泡沫(Real Estate Variety))的映射,更是它们的助燃剂。我称之为“‘更多’泡沫”。
泡沫的本质就在于,某种事物的价值被过分高估,直至泡沫破裂,事后,人们又为起初自己的荒谬行为百思不得其解。而现在我们过分高估的就是“万事都要做、都要有、都要实现”的概念,也就是吉姆•柯林斯(Jim Collins)所说的:“无节制地追求更多”。
这股泡沫的生成借了智能手机、社交网络和极端消费主义这三股强大潮流联合而成的邪恶东风,带来的不仅是信息过载、更是观念过载。
如今,我们对“别人在干嘛”的关注度之高是史无前例的,关注之余,我们又将别人在做的事转化为我们“该”做的事。在这过程中,又被灌入如此思想:成功是指成为事事都能完成的超人或女超人。当然,我们会谦虚自夸自己很忙这件事:毕竟这是成功人士、重要人物的身份代码嘛。
对于“更多”这味毒,我们即是瘾君子,也是毒贩子。在让孩子上个“好大学”的比赛中,我们不惜加上无数作业、运动、社团、舞蹈表演和数不胜数的各种课外活动,数量之大,达荒谬地步;忙乱、睡眠不足和压力随之而来。
我们解决“更多”这个问题的方案是一致的:再来多点。我们需要更多的技术来再多创造些新技术,我们要多外包点东西给更多人,好空出时间来再多干点活。
幸运的是,对抗“无节制地追求更多”,我们有解药:即“有节制地减少追求”。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从前者转变至后者的队伍,我称他们为“实在者”。
这支队伍的成员将他们的生活聚焦在重要的事情上,无关紧要的事物则一并淘汰。他们早上散步思考、会谈判争取无需工作的双休、每晚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选择关掉家里高科技产品来感受一段与科技无关的时光;他们把在脸书上乱逛的时间用来和真正重要的朋友交流;他们不去赶场各种会议,而是选择空出时间来完成重要工作。
“实在者”活动大潮已经涌入我们的生活。从谷歌的睡椅到推特的冥想室——各家公司企业都已就此展开竞争。在达沃斯召开的世界经济论坛年会上,首次举办了数十场关于“正念”(mindfulness)的会议。《时代周刊》率先将之称为一场“运动”,而非“革命”。
原因之一就在于,作为一名“实在者”比一名“非实在者”的感觉好太多。那种你把不穿的旧衣服打包好送给别人的感觉,你懂的——混乱的衣柜一去不复返,自由度攀升。
如果把这种感觉扩充到生活中,那不是很爽吗?这种把生活的拥挤“衣柜”整理好、清空无关紧要的东西,好把精力都集中在真正重要的几件事情上的感觉,难道不是既自由又充满活力的么?
人们开始意识到,当“‘更多’泡沫”破裂时(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们必会懊恼自己的生命就这样被浪费在做些毫无价值的事情上。待我们惊醒之际,我们会发现自己为了无数无足轻重琐碎小事放弃了极其珍贵的东西、会发现过载的生活其实就如房产泡沫留下的拍卖房屋一样空空荡荡。
下面是迈向“实在者”的几个简单步骤:
每季度一次,安排个人的“界外”思考。
公司组织季度性的界外会议(译者注:即在办公场所外的地点进行会议交流)是因为懂得这种会议的价值:从日常工作中抽离出来以提出更多战略问题。
同样地,如果我们想摆脱琐碎小事的困扰,则需要每个季度找个时间来思考和分辨清楚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无关紧要的。我个人认为使用“三的原则”很有效:即每三个月抽出三个小时来想清楚,接下来的三个月中,你想要完成哪三件事情。
养精蓄锐才能脱颖而出。
K·安德斯·埃里克森(K. AndersEricsson)在他的文章《刻意练习在专业表现习得中的作用》(The Role of Deliberate Practice in the Acquisition of Expert Performance )中指出,表现良好者与表现优异者之间的一个显著区别就在于练习的时长。
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Malcolm Gladwell)通过他的“10000小时定律(10,000 hour rule)”将这个研究发现加以推广。但鲜为人知的是,表现良好者与表现优异者之间的第二大显著区别就是他们的睡眠时长。埃里克森指出,表现最佳的小提琴演奏家每24小时的睡眠时长达8.6小时,比表现逊色的小提琴演奏家睡得更多。
给新活动加上保质期。
在建立关系、形成回忆的过程中,传统的角色很重要。然而,并非每项新活动都需变成新的传统,下次再办了什么成功的活动,享受之,让之成为回忆,然后再次上路吧。
每周对一个好机会说不。
因为受邀而去做某事,理由显然不够充分。一位自“实在论”获得力量的总经理拒绝了加入董事会,原因在于如果同意加入,接下来的2-3年内她每周要为之再工作十小时,她表示,拒绝之际有获得解放的感觉。对好机会说不,是违背直觉的行为,但如果不这样做,我们便无暇思考哪些事情是自己真正希望投入时间去做的了。
一百年后,当人们回望这个时代,他们会为我们将压力、晕动症和自我忽视加于自身的愚蠢行为而感到讶异。
所以我们有两种选择。要么就是浸淫在这股泡沫中直至其破裂,或我们可以看透这泡沫带来的疯狂、加入实在者的队伍,以在我们宝贵的生命中,追求更多重要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