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部分人在平时不像北大教授那么重视逻辑的严密性。在大多数情况下,这可能没有太大影响。可是,每个人在日常生活中少不了磕磕碰碰。如果遇上有学问、有气度的君子,我们还可以友好切磋、以理服人。纵然逻辑思维能力不如对方,也能心服口服并从中获益。然而,一旦遇上那些没修养、坏心眼的诡辩论者,就要小心他们用歪理邪说来讹诈你。碰到这种情况时,一方面要准备好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另一方面则要善于运用逻辑思维的力量,让诡辩者自取其辱。
有一天,一位穷人找到阿凡提,哭丧着脸说:“咱们的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昨天我仅仅在巴依老爷(即财主)的饭馆门口站了一会儿,巴依老爷便让我付给他饭钱,理由是我闻了饭馆中的菜香味,这算什么理由,我当然不干了。于是他就找到了喀孜(即宗教法官),告我偷窃他的劳动成果。喀孜决定在今天做出判决。你可以为我解决这场麻烦吗?”
“没问题,小事一桩。”阿凡提随口应了下来,并陪着穷人去见喀孜。
为了收到钱,巴依老爷很早就赶来了,正在和喀孜聊天。谁知两人见到穷人后,立马十分生气,喀孜还骂骂咧咧地说道:“真不要脸!你既然闻了香味,怎么能不付钱呢!赶快将钱结清,不然有你好受的。”
“慢着,喀孜!”阿凡提站到了穷人身前,行礼后说道,“他是我弟弟,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钱财了,我替他出了这饭钱得了。”
阿凡提走到巴依老爷跟前,从腰里拿出装钱的布袋,放在巴依老爷耳朵边晃了晃,“哗啦啦”响了几声之后,直接问巴依老爷:“巴依老爷,你可听到了钱袋里钱币撞击的声音?”
“啊?哦,有有,听到了!”巴依老爷高兴地说道,以为阿凡提要付钱给他。
“这样就好办了,穷人闻了你的菜香,而你听了我钱袋中钱币撞击的声音,那就互不相欠了。”
说完,阿凡提便带着穷人走了。
闻了饭菜香味就等于吃了饭菜,所以需要付钱,这完全是巴依老爷敲诈穷人运用的诡辩术。诡辩手法就是将饭菜与饭菜的香味混为一谈,直接将“闻”和“吃”混为一谈,进行概念偷换。
阿凡提并没有辩解事物与自身属性以及“闻”和“吃”之间的不同点,而是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对方听自己钱袋里钱响的声音,然后说付清了对方的饭钱,互不相欠了。这其实也是诡辩,是在“以毒攻毒”。既然你认定别人闻了菜香就是吃了你的饭菜,那么你也不能否认听到钱响就等于拿到别人付的饭钱了。这便十分巧妙地进行了还击,成功揭穿了对方的诡辩术,让其无言以对。
北大学者的看法
在上述案例中,巴依老爷用了偷换概念的诡辩术,阿凡提则是以诡辩术来揭穿诡辩术的荒谬性。
诡辩术最常见的思路就是在“概念”上做手脚。比如,在说话时把一个概念悄悄置换为另一个概念,不恰当地扩大或缩小一个概念的内涵或外延。还有一种情况是,把两个相似的概念的内涵与外延杂糅在一起。
“饭菜的香味”与“饭菜”明明是两个概念。三岁小孩都知道,闻到“饭菜的香味”与把“饭菜”吃进肚子里完全是两码事。“饭菜的香味”会随着空气传播到饭店之外,让许多人都闻到。可是这并不等于所有闻到香味的人,都吃了饭店的饭菜。所以,他们不用付饭钱,只有真正把饭菜吃下去的顾客才需要付饭钱。
但巴依老爷突发奇想,通过偷换概念把附属于“饭菜”的“香味”视为“饭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使之具有了商品属性。
阿凡提的巧妙之处在于没有直接用逻辑思维正面反驳。由于持诡辩论的骗子通常很狡诈,人品也不好,所以一本正经地指出其逻辑上的漏洞,未必能让其无从反驳。而且对于不明就里的旁观者,刻板地用逻辑学知识揭穿诡辩,既沉闷又不容易理解。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容易认清楚巴依老爷的问题出在哪里。
“钱币的声音”与“钱币”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听到“钱币的声音”不代表收到了“钱币”。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阿凡提的诡辩与巴依老爷的诡辩是同一种思路。在这个大前提下,如果阿凡提的命题不成立的话,巴依老爷的命题同样不成立。所以,巴依老爷陷入了两难困境。
如果肯定阿凡提的言论,那么自己听了“钱币的声音”就等于拿到了钱,对方不必支付真金白银;如果否定阿凡提的言论,那么自己的诡辩也破产了。于是,巴依老爷只能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