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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梵澄:鹦鹉洲与鹦鹉

   早些日子报载汉口鹦鹉洲大火,烧去茅棚五百余间。这消息和住在上海洋房中人,毫无关系的,不过很使人想起些故实。——

   考鹦鹉洲之所以得名,倒不在于它“芳草萋萋”,而是那儿曾杀掉了一位名士——祢正平。看过三国志演义的人,一定知道这位先生曾经打着鼓,骂过曹孟德。那是不可信的。不过曹操很恨他,想杀他了,而怕弄坏了自己的名声,送刘表,刘也恨极了,大概是他太骄傲吧,又怕蒙恶名,“以江夏太守黄祖‘性急’,故送衡与之。”后来果然(性急)的当了傻子,将他杀掉。死时年二十六。

   他们为什么这么客气的呢?大概因为那时朝野都很爱惜有文才的青年。可惜者是他是一个“宁顺从以远害,不违忤以丧生”的人,如一只鹦鹉。而不知一入笼槛,就“未有开笼日”了。

   不但祢衡如此,古今文士像鹦鹉的很多。也说人话,也学唱歌,也许还懂到点“骂人的艺术”,然而“不离飞鸟”,“绿衣翠衿”也不见得时常讨人喜欢,红楼梦里的鹦鹉就给丫头们痛恨。当然,不过一只鸟儿而已。但有些鹦鹉也许爱自由,从前就有过这样的故事——

   某人养了一只鹦鹉,某天遇了一个和尚鹦鹉就问他如何能出笼呢?那和尚很很地说:“若问出笼之日,除非两脚笔直!”鹦鹉听了猛可一气,便气死了。那主人很伤悼,深怪和尚多事,便将它取出埋葬起来,等到一开笼子,它飞去了。

   1934.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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