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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AIG成贪婪典型,中国国企呢?

  

  国内媒体正在看美国行政、立法部门与华尔街围绕金融机构高管薪酬斗法的热闹,并发出资本主义多么贪婪的感叹。这边厢,国内也出现了同样的薪酬丑闻:比如,中石油去年的利润降了,但是高管薪酬却上涨了。怎么办?

  说起来,这些给自己提高收入的国有垄断企业高管,比华尔街那些即使亏损了仍给自己发放丰厚奖金的金融家更加贪婪。

  首先,那些大胆给自己加薪的高管所供职的国有企业,通常是垄断性的。在华尔街,高管是从企业家市场上选任的,他们的薪酬是与业绩挂钩的,尽管业绩奖金的滞后让他们现在很尴尬。

  国有垄断企业的业绩通常与高管们的企业家才能没有多大关系。事实上,在现有的高管选任制度下,人们根本不知道,这些坐在高管位置上的人是否真有企业家才能。因为,这些高管根本不是在企业家市场上选择的。他们完全有可能是因为其他才能,或者根本就没有才能,而被委任到那个职位上。因此,以业绩提高为名为自己加薪,固然难以服众——过去几年,舆论对国企高管薪酬迅速提高,议论很多;在业绩下滑的时候,国其高管仍然给自己加薪,就更加令人侧目了。

  其次,这些高管通常是一身而兼二任:他们确实在从事商业工作,但他们同时又是政府官员。因而,他们享受着商业化薪酬,尽管政府用相关文件对其打了一点折扣。作为补偿,他们又享受着政府高官的种种优厚待遇,人家可都是部级、副部级、至少也是厅局级待遇。这种补偿远远超过商业化薪酬被打折所受的损失。有了政治世界的高收入,却依然要享有商业世界的高薪,这当然让人觉得贪婪。

  有人说,美国也有官、商一体的现象,华尔街金融家或一般实业家也会有人进进入内阁,比如高盛集团董事长鲍尔森曾任布什内阁的财政部长,这类人也可能进入独立监管机构,比如格林斯潘当年出任美联储主席。但人们可能忽略了两国在行政管理制度上的根本差异:在美国,作为委任官员的这些部长们离任之后,也就没有什么部长级待遇可享受了,他还得为自己的生计奔波。在中国,干部职位虽然不再是终身制了,但官员待遇却是终身制。这样的终身待遇如果贴现为任期内的薪酬,其价值将是十分惊人的。

  基于上述两个原因,国有垄断企业高管没有理由拿高薪。

  当然,从企业经营的角度看,国有企业的高管同样应当拿高薪。这是最基本的激励机制。这些人活动于商业世界,他们清楚地知道其他企业家的薪酬是多少,自然会产生攀比心理。也许,他们确实不缺钱,但是,新酬是企业家才能的价格,薪酬是才能的象征。在商业世界,薪酬就是荣誉,薪酬的高低就相当军人的勋章的多少。因而,即使国有垄断企业的股权持有人相信,高管已经获得其他方面的收入,但也不得不让他们获得较高薪酬,否则,这些高管将缺乏足够积极性。

  如何解决这一逻辑冲突?可以设想下面两个办法。

  首先,国有垄断企业高管完全按照市场化方式选任。也就是说,国有企业股权持有人不再从具有相应级别的官员中选任高管,而是从企业家市场上选任。相应地,他们也就不再享有行政官员的任何待遇、福利。离任之后,除了享受合同规定的一次性福利之外,即与公司、与政府无任何关系。如果国企高管真的能够与政府完全摘清关系,那他们就有制度上的理由获得与一般企业家相同的商业化薪酬

  其次,既然是国有企业,高管薪酬就不应当由高管自行确定。事实上,除了老板自己当高管的企业之外,任何股份公司的高管都不能自己给自己确定薪酬。不少上市公司设立了新酬委员会,就是由一个代表全体股东利益的机构为高管确定薪酬,仅仅代表大股东都不可以。

  国有垄断企业更应当如此,高管薪酬应当由一个公共化机构确定。所谓公共化是指社会参与。确实,目前,国有垄断企业高管薪酬部分地由国资委审批,但仅有这一程序是不够的。因为,国资委太容易与这些高管之间形成合谋关系。

  比较可取的办法是,每个国有垄断企业设立一个独立的薪酬委员会,其成员以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公司普通工人、普通股东及国资委官员共同组成,由它们确定公司高管薪酬。为防止他们为高管收买,他们的议事记录应当予以公布,以使其在进行决策的时候真正地对公众承担责任。

  如果有了这样的机构,国有垄断企业高管薪酬就具有了程序上的正当性。有了程序上的正当性,再加上第一条,高管选任完全市场化,这些高管获得高薪酬也就有了正当性。这个机构也可以根据企业经营需要,设立其他激励机制和约束、惩罚机制。比如,设立一种负工资制度,即在业绩严重下滑、尤其是下滑超出全行业平均水准的时候,要求高管向公司支付赔偿。有了这样的机制,他们获得高薪酬的理由就更为充足了。

  当然,上述变革能否实现,取决于国有垄断企业的改革能够进展到哪一步。如果政府依然希望不仅控制这些企业的股权,也控制这些企业的经营活动,那国有企业就必然将继续是官办企业,这些企业也就不可能从企业家市场上选任高管,这些高管就依然有政府高官的身份。他们就将依然在想拿高薪而不敢、不拿高薪又不甘的尴尬中,承受舆论一波又一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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