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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稼祥:中美之间的两场战争

  

  近几年来,中美之间一直在进行两场战争,而且愈演愈烈。一场是“货币战争”,美元VS人民币;另一场是价值战争,数码自由VS 数码管制。

  在货币战争中,美国的敌人是人民币,美国要代表美国人民挑战人民币,要求后者升值;在价值战争中,美国的敌人是管制权力,美国要代表中国人民挑战中国政府,呼吁言论自由。美国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得的变形金刚,既可以是功夫熊猫,又可以是约翰牛;既可以代表本国人民,还可以代表各国人民。

  货币战中,美国的英雄是议员,民主党参议员舒默,还有共和党参议员格雷尔姆,他们从2005年起就开始向人民币宣战,今年3月,更是在美国两院进行总动员,一时间烽烟弥漫,战果辉煌:130名众议员联名要求美国政府定中国“操纵汇率”罪名;10多位参议员要求美国国会就人民币汇率问题启动立法程序。

  价值战中,美国的英雄是谷歌和Go Daddy,前者无人不知,后者是全球最大的域名注册商。谷歌已退出中国大陆,Go Daddy24日在美国国会“中国对互联网的管制对人权与贸易的影响”听证会上表示,它厌烦了中国的管制,宣布削减在华业务。

  出人意料的是,在价值战中,中国的英雄不是中国人,却也是美国公司,你看看27日中国《参考消息》的头版头条标题:“微软雅虎不惧压力坚守中国”,“压力”,谁的压力?不问可知,这张报纸所指当然是美国政府的压力。世界真奇妙,美国政府替中国人民要自由,中国政府支持美国企业去顶美国政府压力。

  实际上,双方政府在货币战中的立场是真实的,事关执政信誉和合法性。美国政府要兑现竞选和国情咨文开出的支票:扩大出口和就业。理论上讲,让人民币升值,中国出口商品价格相对上升,美国出口商品价格相对下降,结果,中国出口和就业相对下降,美国的出口和就业相对上升。这是典型的零和博弈:美国政府执政信誉兑现,中国政府执政合法性就受到挑战,毕竟,人民币成了选票的代用品,发展是硬道理,经济增长已经成了替代型合法性,如果出口导向型经济增长受挫,后果具有不可预测性。

  不过,市场经济必然要求市场政治,这一点,中国执政党认识得越早越深刻越好,不然,会越来越被动。在中美之间两场战争的背后,其实是中国市场经济和全球化必然要碰到的问题,就是企业经营的“软环境”问题,也就是市场政治与市场经济配套的问题。在经济越来越虚拟化的今天,中国经济增长的手指迟早会触摸到它。

  如果不是有意掩饰,人人都知道,谷歌等公司的退出,并非中国经济发展的“硬环境”有问题,而是软环境成了瓶颈。所谓软环境,就是文化和价值环境,不同的公司对软环境的依赖是不同的,谷歌公司最强,Go Daddy次之,因为信息自由是它们的生存条件,而微软,并不软,它要求贸易自由,而非言论自由。它留在中国,为了自己的利润,而非为了当中国的英雄。

  汇率之争也遇到了底气问题。我们可以说,人民币的价值没有被低估,但毕竟,给货币估价的,是市场,不是口舌。你买一斤肉,怀疑分量不足,和肉商理论,肉商说,肉的分量被低估了,你会接受吗?有没有被低估,让秤来说话。币值的秤,就是货币市场。

  因此,中美之间的两场战争,其实只是一场:北京共识和华盛顿共识之战。

  2010年3月27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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