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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系故事:小时候的味道

“小时候的味道”即便五年十年都没机会再吃,也总是会挂念着,一吃就能想起过往时的味道来。这种味觉记忆,缠绕着思乡的点滴情怀,成为人们最原始的“乡愁”。你也有“小时候的味道”吗?

室友这两天咳得厉害,但今天早上醒来却想吃油煎馄饨。我哭笑不得地对她说:“半夜都把自己咳醒了还吃油炸的?”她嘟着嘴说:“越是生病,便越想吃小时候味道的食物;我小时候在家妈妈常常把昨夜吃剩的馄饨用油煎一煎,沾点醋就是一餐美味的早饭了;今天起来只想吃这个,不管了。”就像广东人离不开腊味,上海人离不开菜饭;我一直相信,人是有味觉记忆的。这些“小时候的味道”即便五年十年都没机会再吃,也总是会挂念着,一吃就能想起过往时的味道来。这种味觉记忆,缠绕着思乡的点滴情怀,成为人们最原始的“乡愁”。

我小的时候,住在邮电局。乡下的邮电局员工并不是很多,除了我爸爸妈妈,还有一个专门收发信件的伯伯。我很喜欢在邮电局住的那段日子,帮着收发信件的伯伯分信件:“这个是榕溪的”、“这个要寄到吉祥”、“这个是给中学学生的”,上小学的时候靠着这份“兼职”,也学会认了不少生字。现在想起来,那可真是颇为不可思议的经历啊,除了那个伯伯哪有人敢让一个上小学两三年级的学生分发信件呢?

不过我之所以爱呆在信件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信件室里有很多杂志可以看。《家庭》、《知音》这些现时被贴上“屌丝”标签的杂志是当时最多人订的杂志;《故事大王》和《小学生作文》我也看过。似乎我当时看的书都很杂乱,六年级的时候大姨还送了我两册超厚的《一千零一夜》,我一直记得是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完全按照原文翻译,根本就不是儿童读物的水准。

我偶尔还会帮爸爸盖邮戳,贴完邮票的信件放入邮筒后,会在每周二周四被收到营业厅来,要盖上寄件地邮戳后才能运到县城去发往各地。县城的车一个星期来两次,每一次来就装着很多很多寄来的信件和包裹,然后再把当周要寄出的信件和包裹运走。有的时候,我会央求爸爸让我来盖邮戳;即便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脑中常常还是会想起,下午四五点时,夕阳照在小邮电局的营业厅柜台上,里边传出来一声声清脆的邮戳声。好奇妙啊,在没有其他快递且电话也鲜少人能用得上的年代,邮电局是当时人与人维系感情与保持联系的唯一工具,多伟大的使命啊。

但是,下面才要进入“味道”的正题呢。

邮电局是四层的,二三四层是职员住的地方,我们家住在二楼。信件室的伯伯没有住在邮电局,因为他在镇上有家,所以邮电局的菜地,全部都被我妈承包了。最后边靠墙的一小排,种着甘蔗,接下来的菜地种着花生,我央求了好久妈妈才给种上的;靠着营业厅外墙的那一堵墙边种着番茄,但我们家种的番茄从来都只是绿色的,我们也从来没有吃过。说起来,我出生到现在二十年,我们家的菜桌上好像真的没有“番茄炒蛋”这道菜。妈妈说番茄不好吃,种着只是为了好看,而且番茄的苗可以遮住一点营业厅的窗户,这样响午从后边射进来太阳就不会显得那么刺眼了。中间的菜地种着天津白、油菜、芥兰、包菜等各式各样的蔬菜,在某一亩的边角里,还种着两株韭菜。

大概夏天过去一半的时间吧,地里的花生就可以拔出来了。那个时候在镇上读中学的表姐每天会来我家吃晚饭,妈妈还在工作的话,就会叫她帮忙把地里的花生拔出来。刚刚拔出来的花生,洗净后放入沙煲,只放盐水煮,简直是人间美味。有时候握在手中太烫,就只好放入口袋或是胸前的袋子里,一边从袋子里拿出烫烫的花生吹气,一边看着热热的水浸湿了胸口和裤袋。如果被妈妈发现,她就会大喊:“殇食鬼哟,衫裤都弄脏咯”。每天晚上妈妈收拾好办公室的文件,就会跑到菜地去摘晚上要吃的菜,新鲜的小油菜永远是很小的叶子,摘了半亩也没有多少,加点猪油翻炒,餐餐都不会有剩。

说到猪油,还要说酿豆腐呢。这个菜那个时候在我们家可是隔两天就要吃,用猪油将酿好的豆腐煎至金黄,加点猪油渣一起翻炒,配着刚摘好的新鲜生菜和紫金椒酱一起吃。但小的时候还吃不下那么大块的酿豆腐,常常就只喝酿豆腐的酱汁,然后把酿豆腐里的肉翻出来吃个一干二净,妈妈这个时候又会骂起来,“作死哟,翻成这样,其他人还怎么吃嘛。”

没有番茄炒蛋,韭菜炒蛋也是不错的替代品。韭菜生命力旺盛,从中间捏下后,还会继续生长,像是植物中的蚯蚓,所以我们从不连根拔起,都是将长得大大的韭菜,从中间捏出几条,便足够炒蛋了。何况客家人还爱吃菜埔炒蛋,所以捏完一次,下一次再去的时候往往新的韭菜叶子又已经长好。现在想来,恐怕这便是《舌尖上的中国》里说的“人类对于食物的敬意”——毕竟是因为他们的牺牲,才换来我们生命的延续;如果不尊重食物和这片土地,必然是无法得到神的庇护的。

想起来这些味道确实是“小时候的味道”,后来搬出邮电局妈妈当然也还是会做这些菜,但妈妈已经没有小菜园可以种菜了。后来吃起的菜,总觉得有一些地方是不对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不是室友说起油煎馄饨时那“即便是咳死也要吃”的坚定表情,我并不会在异乡想起这些来——那年夏天,温熙的落日下,陪着妈妈一同在菜地,她在用角锄翻着菜地,我则光着脚和姐姐沿着小径跑来跑去的日子。

“今晚吃什么好呢”?停下来的妈妈会这么问,其实有时候并不是问我们,只是自言自语而已。

“想吃油菜,想吃油菜”,我跟姐姐争先恐后地说。

“哎呀,荷兰豆再不摘就都老掉啦。”

说完,她便不顾我们,跑去摘荷兰豆了。

文/夏奈    原题《小时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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