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真正令人温暖的电影。
与大多数被贴上“励志”标签的电影不同的是,《逆光飞翔》并没有十分刻意的强调励志本身这个内核。而是通过两个平凡人物的不凡行动来勾起每一个观者内心的感动和激动,并在一些细节上触动观众内心深处那份最原始的情感:对生命的勇敢,对梦想的追求,以及在此基础上所延伸出来的温暖。任何艺术作品,一旦触及人们最原始的情感,便足以赢得一切赞誉和尊敬。
《逆光飞翔》最令人感到温暖的是男主角本身的真实。作为一名失明者,黄裕翔在生活中的人物原型显然要比银幕上更叫人充满敬意。而这种敬意源于他对生命的乐观态度以及对生活的勇敢面对,那一抹略带腼腆的笑容总是能带来某种心灵上的震撼。对于拥有一双明亮眼睛可以感受世界五彩缤纷的人们来说,眼睛的重要性有时候甚至会被过多的浮华所遮盖住,以至于从未真正去予以珍惜。而对于从来不能真正感受什么叫“像风扇一样转动”的黄裕翔而言,眼睛所留存下来的对世界那一线模糊的光影,已经算得上莫大的幸福。我们似乎永远都不能准确体会到那些无法拥有充足光明的人在生活中的一些细节上是有多么的不便和痛苦,你所擅长的上厕所或许轻而易举,但对于失明者而言,能够自己顺利的找对厕所,是多么欣慰的事情。当小洁问他如果有一天眼睛能够看得见了,最想做什么时,他在腼腆的笑容中,给出的答案似乎让所有拥有健全身体的人感到不屑一顾:正确的找到厕所。多么细小的愿望,却足以强大到令人窒息,因为这背后隐藏着一位残障人士最基本的生活诉求。
年轻的张荣吉导演之所以如此出色,就在于他把握住了这样一种表现方式:有些伟大,并非通过伟大本身去得以表现,而往往在于细微到令人不屑的细节,因为这个细节在多数人而言是轻而易举,而在有些人看来,那是一辈子的奢望。而这种差别所隐藏的悲剧力量,往往最容易触动人心。
黄裕翔看不到大千世界的花样多姿,却能在音乐的世界徜徉出别样的无彩缤纷。这倒不完全归功于上帝的公平,恰恰相反的是,正是一种不公平,让他的乐观和勇敢更显得崇高。我们不要轻易忽视残障人士内心的那份细腻情感,哪怕是不经意的一句话,或一个细微的举动,在他们内心,往往都会激起波澜,这种波澜与情绪无关,与尊严有关。黄裕翔坚持自己从宿舍走到教室并非源于一种固执,而源于一个人对生命最基本的敬畏,以及由此产生的尊严。整部影片最触动人心的时刻不是黄裕翔收获了音乐上的认可,而在于他坚强地探索如何自己走到教室以及自己感知什么叫跳舞的时刻。因此,全片最闪耀处,便是黄裕翔妈妈引导他联系走回宿舍那一段,这一段的光影处理,这一段的音乐处理,这一段内心细节的处理,都足以让张荣吉成为一名真正优秀的导演。这一段所表现出来的母亲对儿子最殷切的爱,以及残障者自己对生命尊严的维护和对生活的不屈,让人感到最厚实的温暖。
我们总是会自作主张地认为过多的关怀便是一种爱,其实不然,对残障者而言,适当的放手,给他们自己留下的空间,才是最真的爱。黄裕翔妈妈放开手让他自己向前走的时候,母爱在闪耀光辉,而黄裕翔内心对尊严的维护也得到了空间去施展,这时候所体现出来的爱才意味深长。而另一条故事线索中为追求舞蹈梦想而努力的小洁,不仅在一定程度上是衬托黄裕翔对生活乐观勇敢的态度,也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另一层道理:即使拥有健全的身体,生命中最珍贵的部分也还是需要自己的勇敢去追随,追随自己的初心,追求自己的梦想。小洁对于梦想的追逐让她的身体在发光,而这一切的动力又源于黄裕翔的感染。黄裕翔用他的乐观和勇敢引导了小洁的坚强,她插上的理想翅膀那么富有力量,正是源于裕翔的影响。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荧幕内外的人:生命的完整并不取决于身体的完整,而在于内心是否拥有追逐完整的力量。有梦想固然很好,有光明固然很棒,但若心中缺乏乐观与勇敢,看得见世界的人甚至比失明者更盲。
《逆光飞翔》用近乎MTV化的镜头语言,将阳光洒下来的光影交织得充满温暖,又用恰到好处的音乐将氛围营造得充满力量,台词的设计和叙事线条的布置,都是让这部电影值得一看的重要元素。但这些都只是让这部电影变得温暖的技术手段,而非核心所在。真正令人观影过程充满力量且感知温暖的,还是主角黄裕翔对生命尊严的乐观和勇敢,以及由此引导出的追逐梦想的勇敢!
就像一对插上梦想的翅膀,勇敢地在空中翱翔,熠熠发光,好温暖。
文/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