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你说呀，我该怎么办？”我死死盯着她。
招娣慌乱地摇着头，却不敢看我：“我……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的心里越来越绝望，终于崩溃了，揪起她的领子哭喊：“你不知道？！这都是你们造的孽，你怎么能不知道？！明明是你们自己造孽，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这些？！！！你说呀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低头啜泣着，任我拼命摇晃却始终不敢开口说话。
小雅在一边看不下去了，上来拉住我哀求：“上官太太，你别这么激动。冷静点，我姐姐她身体不太好……”
“那我呢？！”我甩开小雅，泪流满面，“我现在有家不敢回。绿宝现在要对付我丈夫！！我怎么办，我怎么办？！都是你们惹的祸！！都是你们！！！”
小雅也哭了：“对不起，上官太太！说实话我也很害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这样大吼大叫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这句话让我一怔，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说得没错，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来这里关键是要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慢慢地放开了招娣，缓缓坐下了，过了一阵，低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恐怕还要靠你来。”
招娣浑身一颤，吃惊地瞪着我：“什……什么？”
我看着她，轻声地说着，尽量把语气放柔，尽量平和，尽量理智，尽量不要吓着她：“你是绿宝的生母，她现在所有的渴望和愤怒，都是因为你和铭根。所以这个心结只有你才能打开，只有让她打开了心结，她才可能安心离开。”
招娣看着我，眼神渐渐因为六神无主的恐惧而开始呆滞涣散，她下意识地摇着头，连连摆手，嘴里机械地重复着：“不、不、不……”
我好容易堆积的理智在这一瞬间又崩溃了，甚至比刚才更加激烈。一把揪起她的领子，扬起手狠狠地厮打着她，嘴里哭喊着：“不什么不？！不什么不？！这是你造的孽！！你凭什么说不你凭什么？！”
招娣还是不敢抬头，一动不动地任我厮打，可不论我怎么哭骂，她始终摇头，始终说不。
“上官太太，上官太太……”小雅过来死死拉住我，哭着求我，“别打了上官太太。这样下去会打死她的……我姐姐她也是个受害者啊！”
我闻言，倏然转过头冲着她悲喝：“那我呢？那我呢？！！我这样又算什么？？！！”
小雅哭着，回答不出来，但还是死死拉着我不肯放手。
我彻底绝望了，无力地松开招娣，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也不记得是哭了多久，小雅忽然想起什么：“上官太太，我有个法子！”
“什么？！”我立刻死死盯着她。
小雅说：“这引魂草既然在我表姐家乡有传说，或者村里的老人知道怎么对付它。上官太太你先回去，这几天尽量稳住绿宝，千万别刺激她。坚持几天，我跟表姐立刻坐飞机赶回家去问问有什么解决的办法，然后立刻回来，绝不耽搁。五天！不、三天！给我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也就是第四天下午三点以前，我们一定赶回来！到时候再根据村里的老人给的建议做一个完整可行的计划。”
我沉默了。
老实说，似乎目前只有小雅的主意可行了。可万一她们骗我……
“你……你不相信？”小雅似乎看出我的疑虑，急急忙忙回身从抽屉里角落里翻出一些东西一股脑儿塞进我怀里，“这个，这个给你做抵押！这是我的身份证，我的暂住证，还有这个存折里的十万块钱是我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这是我这花店的所有资料，全都押在你这里。”
见我望着面前这一堆东西迟疑不决，她也迟疑了一下，突然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银锁，褪下腕子上的玉镯一起放在我面前：“这是我家祖传的玉镯，这个银锁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都是我最宝贵的东西，现在全都押在你这里。上官太太，我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了。”
我禁不住抬头看着她，她也急切而真诚地望着我：“上官太太，我们要早做决定啊……”
是啊，要早做决定……
我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一咬牙，将身份证退还给她，其他的东西都一股脑儿收了起来：“乘飞机要用身份证。其他的东西就先放我这儿。三天后，我会带来这里。这几天我会尽量稳住绿宝，你们一回来就给我打电话，不一定非要等三天。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她郑重其事地将电话号码收下了，而我也再不能耽搁，抱着那一堆东西走出了门。
路上，我又接到了羽的电话：“瑶瑶，情况怎么样？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放心。”我的心情好了一点，将事情简单地对羽说了。
羽沉默了一阵：“你觉得她们可信吗？”
我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尽力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只有相信她们。只能说，当做赌一把：看老天想怎么对我们了……”
“瑶瑶，对不起。”羽的声音有些哽咽，“这种时候我居然没能在你身边……”
“别胡说，羽。”我故作轻松地说，“现在这样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我可以专心做事，不至于提心吊胆。”
“瑶瑶……”羽吸了吸鼻子，低声说，“知道么？直到面对这些，我才突然发现我过去真是太蠢了！没有你在身边，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我居然愚蠢到为了赚钱而不断地放弃跟你在一起的机会，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可是我忘了，人要是没有现在，又怎么会有将来？！我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愚蠢。瑶瑶，你能原谅我吗？”
我开着车，眼泪流了下来，却哭着笑他：“傻瓜了，居然说这种肉麻话。真是恶心死了！”
羽哭了：“瑶瑶，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珍惜，我一定对你好，再也不离开你了！瑶瑶，你要记住，你是我老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不管有几世轮回，我谁也不要，只要你做我老婆……”
“羽……”我也哭得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