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错过的风景
接触过汪曾祺先生的文章的人,普遍会有一个想法:汪老真是人如其文,文如其人。
汪老的文章不会追求用词的玄奥高深,也不会去刻意地雕饰自己的语言,都是些平常普通的语言,具有生活气息,如同家常话一般,娓娓道来。只因平日里用心地观察、思考,便又显得语言独到了。
细细品读汪老的文章,你会觉得,书上的铅墨都浮了起来,在眼前凝聚、模糊。渐渐地,当你视线清晰的时候,就会发现,有一位老人,面容和善,正与你诉说着。从家庭琐事聊到饮食习惯,由花鸟鱼虫谈及故事旧闻,虽都是些极平常的事,但从他的言谈举止中,不难看出它的博学多才,幽默风趣。也许他还会语重心长地与你说起自己的心得,真诚对你道:“语言的唯一标准,是准确。”或许当时你会对此话一笑而过,但日后拿来细细品味时,你便能体会到其中的道理。喜欢汪老散文的读者,都不难喜欢上汪老的为人。
《葡萄月令》一文,写出了葡萄一年十二个月中的生长过程,要在冬天上窖,上架,掐须……以往吃葡萄时全当自己在吃水果,可现今如若再将一串葡萄放置我面前,我可能就会想象它们的身世,连吃水果都带上了一丝尊敬的色彩。岑参的“千树
万树梨花开”可谓是脍炙人口,在诗中,将雪比作了梨花,生动又富有情趣。而在汪老的文章中又是另外一番风味:“梨花像什么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我实是被这句话惊艳到了。
《昆明的雨》给我印象较深的是汪老即兴作的一句诗:“浊酒一杯天过午,木香花湿雨沉沉。”乍一看,立时想起了白居易的“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两句诗在我看来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两个人的作品都是朴实无华、平易近人的。有时我会想,如果二人生在同一个时代,会不会成为挚友呢?会在一起赏雪、对诗、酌酒罢?
《夏天》一文中的花也别有风骨。每种花只是轻着笔墨,却使人浮想联翩。“夏天的花最为幽静的是珠兰。”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一位身着夏装的女子自长廊另一头走来,莲步步入房中,轻抚古琴,或是挑亮蜡烛,在窗前执笔写下一首诗,夏夜里点点萤光点缀着这美好的一幕。为什么寥寥几字却能如此?我想是因为汪老给这笔下的花赋予了魂魄吧。
汪曾祺先生的文章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回味无穷,也正如这本书的名字——《身边的风景》一般。也许不会过于关注,但当我们停下脚步细细品味时,也是不容错过、别有情趣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