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果然不饶人,带走了许多东西,一声不吭的,却是有些事物留下了过去的点滴踪迹,未被带走得无影无踪,许是有点儿情吧,让人留个念想!
一个闲暇的午间,我手捧着相册,一页一页地,贪恋过去的旧时光,嘴角不时泛起笑意。翻着翻着,无意间到了底,手撤开那一瞬,目光被那张泛黄的照片吸引,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每逢夏夜,便是老人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刻。白天连到傍晚的农田生活,可让他爱惨了这个时间,嘴里还时常抱怨:“每天与那块田相互眼对眼的,真是又累又烦!难得有个休息的时候,得了得了。哈哈”说归说,第二天还不是一大早扛着锄头直往田里赶。不变的是他那双历经岁月风霜的双眼,浑浊却不失有神地望向那片黑幕,仿佛就等着他的这一颗星星。在诉说什么?是他心里的话吧。猛然回过神,还不忘教导着大肚皮上趴着的小人儿:“你以后要是不认真读书,我就给你买头牛,跟我到田里干活去。”孩子也是机灵:“那你可舍得哟!”随后便是感到老人肚皮一颤一颤的。抬头看,那双本就小得找不见缝的眼睛,眼旁的皱纹聚焦似地往眼角靠,跟那百折扇可没两样儿。嘴角上扬的不止45度,却偏偏听不见那笑声,这是笑在喉咙里了?
院子里的夏夜,天总是黑得透彻,星星亮得月亮不敢露脸儿,怕是老人那星光般目光的召唤,这月亮可没了胆。偌大的院子,老人必带的就是那把老藤椅和茶壶,明明旧得不成样,他却还是宝贝似的
整天护着。
有一次清洗茶壶时,不小心磕掉茶壶边的一个小角,还留下一道小裂痕,为此,几天没怎么吃饭,闷闷不乐的呢。后来喝茶时总喜欢用食指捂着小缺口。
每个夏夜,总是不缺席的,一位老人,一把老藤椅,一盏茶壶,有时肚皮上还趴着一个孩儿,唱着京剧,渴了喝口茶,肚皮上的孩子还不时挑刺儿:“不对,以前可不是唱着这个调啊,不好听,不好听,重新来!”老人总是笑不出声,清清嗓子继续高调。轻轻放下茶壶,一只手不时随调摆动,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另一个宝贝。
后来,孩子才知道,那把老藤椅和那张茶壶是老人的老伴当年嫁给他时的嫁妆。她知道老人好茶,特地从嫁妆钱里拿出一部分买了套上好的茶具,茶杯都碰碎了,只留下长茶壶被珍藏。后来老伴在夏天去了另一个世界,茶壶从箱底重新问世。
我想,老人是害怕让老伴看见那不完美的茶壶,怕她不高兴罢了。是啊,那浑浊的眼神明明就写满了他心底的一切。
时过境迁,孩子长成少年,老人去与老伴继续携手。呵,时间!那泛黄的老照片散发出老人怀念老伴的味儿,可曾想到,现在更有一个孙女对爷爷深深的思念?言语道不尽的是那最深刻的味道。爷爷啊,您可知?孙女还想再次亲临那旧时光,那是我埋藏在心底的愿望呢。
我的嘴角虽然仍是上扬,眼角的湿润才最真实。珍惜吧,珍惜吧,珍惜现在与亲人在一起的每一刻,那必是回眸中最温暖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