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奶奶从未打扮得光彩照人,哪怕是过年过节,也一身朴素;现在看看,奶奶的背驼了许多,像当初我一样,踮起脚尖,也够不到美丽。
仍旧记得老屋二楼那个全家最昂贵的高大衣橱,在一栋木制房里,格外高贵。不知道哪一天发现的,在衣橱的顶上,放着一个木制的红盒,像木板缝隙里到处乱窜的黑色精灵,神秘却又触不可及。
我总是在奶奶外出的时候,搬来凳子,踮起脚尖,小心地瞧瞧。开始我只看得见它的深红,像出嫁的少女嘴上的胭脂,透彻的红。后来长得高些,可以看到挂在木盒上的铜锁,紧紧的让木盒无法开盖的束缚,可我的心这时却极欲挣脱。
缠着奶奶问她衣橱顶上的木盒里秘密,她却在一脸惊愕后温柔地笑笑,摸摸我的头,告诉我快快长高就知道了。我撅着嘴喊奶奶是坏人。却依旧在那几天吃得格外多,以为这身高可以踮踮脚尖就长得迅猛那般简单。
等我终于看到它的全部模样了,木制盒上有细细雕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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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纹,想来这也算是昂贵的东西了,让奶奶如此谨慎。可我依旧够不着木盒,小小短短的手和拼命踮起的脚尖一样,用了好大的劲。
奶奶没有说让我长高了,面对我的提问她又让我下次考试拿了一百分再来回答。
于是我就踮踮脚尖,试图够到盒子;踮踮脚尖,想要长高;踮踮脚尖,朝着一百分向上;踮踮脚尖,够触梦想,接近太阳。
后来不用踮脚了,我长高了,伸手就能取下木盒,打开瞧瞧。原来里面是奶奶的嫁妆,手镯、项链还有她以前和爷爷拍的照。可是,奶奶老了,爷爷已经去了天堂。她不再像以前,踮起脚尖,可以够到木盒,也不能踮起脚尖,取下她的“美丽”。岁月压跨了她的脊背和身高。
她像我曾经一样了,可我不会。她以前笑着让我努力踮起脚尖,更加接近梦想和阳光。所以我就踮起脚尖,攫取阳光和美丽,为她洗发梳妆打扮。
现在想想,她年老了;现在看看,她依旧美丽,像我踮起脚尖能帮她够到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