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是那么残忍,只在你低头间,悄无声息地把悬在苍穹中的夕阳拽到梢头。
记忆中永存的是妈妈那锅臭屁藤炖鸭汤。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漫在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勾起我对儿时的怀念。
小时候,学业不像现在这样紧张,回老家成了寒暑假的要紧事。
“妈妈,我要喝鸭汤!”我叫道。“好,那乖,到家妈妈就给你弄。”妈妈对我笑。到了老家,妈妈会去集市上,找一位老婆婆买鸭子。老婆婆年过半百,慈眉善目。不管是不是去买鸭的人,她都总以笑颜相迎。也不喜斤斤计较,卖的都是好鸭,正应如此,所以生意好。
妈妈买回来的鸭子,总鲜红得跟牛肉一样。伸手去按,结实的很——韧劲也不输牛肉。
鸭汤的主要食材除了鸭,就是“臭屁藤”。“臭屁藤”是俗称,民间的一味野生草药,虽名字诙谐,却味道颇佳,有清热化气的功效。炖汤的“臭屁藤”不是找谁买的,而是年迈的外婆跟着舅舅亲手去山上摘的。
每当奶奶和舅舅抹着汗提着大袋小袋的“臭屁藤”出现在家门口时,我兴冲冲的抢过外婆和舅舅手上的“臭屁藤”,跑进厨房“洗”。我把水开的很大,用手把水溅到妈妈身上,看着妈妈的“狼狈样”,我露出得意的笑。妈妈却没
时间理我,专心致志清理鸭毛。当了母亲后,妈妈承受了更多的风霜雨雪。岁月无情的在她的脸上刻画。但那一刻,我觉得妈妈美极了:睫毛压得低垂,眼睛专注的盯着鸭子,两只手麻利的边冲水边拔鸭毛。夏天,细密的汗珠在她的脸颊上荡秋千,淡淡的光晕把汗珠照得熠熠生辉,像晶莹剔透的钻石;冬天,冰冷的水如刀般锐利,割着妈妈的手。妈妈整个人就如名家笔下一幅素净的画……
我早就准备好碗筷,人手一份,而香气腾腾的臭屁藤炖鸭汤在我的期盼中终于上了桌。妈妈照例为我舀了喜欢吃的鸭腿和鸭腱,一口咬下去,丝滑爽口的鸭肉口舌生津,清香四溢。
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转眼间,我已步入中学。妈妈的那锅臭屁藤炖鸭汤仿佛成了一种奢侈——假期被补习班的课打了折,妈妈不想让晕车的我奔波于两地。逢年过节也就家里人随便找一家餐厅酒店聚一聚就算完。摆上桌的都是些色泽鲜艳,味道浓重的大鱼大肉,麻痹人们的味蕾。哪还有集市老婆婆的鸭?哪还有奶奶舅舅上山采的臭屁藤?哪还有妈妈那锅沁人心肺的鸭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