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下课,我走出教室,一股寒风蓦地扑来,不留半点余温。
走到楼梯口,只见一个老人正在上楼,他那瘦骨嶙峋的手攥着把雨伞,伞面无力地皱褶着,似一场风雨过后零落衰残的荷,无数雨珠顺着它的“脉络”成股落下,台阶已湿了大半。可想而知那场雨之滂沱,老人上楼的步子也因潮湿的裤脚拖得沉重、迟钝。
他定是怕孩子回家的路上淋着雨,给孩子送伞的吧。注视着他浑浊的眸子,我不禁有意放慢了步子,老人终于迈上四楼,缓缓走到栏杆边,竟倚在那里等。他并没有把伞送到孩子班上,甚至离班级还有一段距离,他只是背朝教室,提着伞,静静的,像在听时间沙漏里细沙流下的簌簌声。这时离放学还有一个小时。
拿完作业回来,老人还在原地。雨已停了,天幕仿佛一块被泼了红酒的白色桌布,现出暗紫红色的迷人霞光,静谧美好。老人时不时地欣赏几眼晚霞,时不时地凝望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了无数的人家,他们的饭桌上,一定摆着等待孩子归来的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定有无数人的心和老人一般,盛满了对孩子的期盼。
放学了,
又见老人。他等着了自己的孙女,把伞递给她,又接过她的书包,淡淡地说了句:“把帽子戴上,别着凉了。”其他再无言语。仿佛老人所等候的一个小时只是一个漫长的铺垫,只是为了引出这短短一句话,而他对于这个铺垫却只字未提,唯有目光里流露出的深深的慈爱。
尽管寒风刮得面颊生疼,我的心却被老人的举动包裹着,暖暖的。这种爱,常常能筑成深冬里那一片密不透风的港湾,常常能唤起我们心中久违的感动。看着他的孙女,一个与我同龄的女孩,我真的很想告诉她,你的爷爷在走廊上等了你一个小时,你要好好珍惜啊。
细细想来,我又何尝不是那个女孩?回忆起无数个雨丝迷濛的时节,一走出教室便正迎上带着雨伞的母亲,许是一直在等我。一墙之隔,阻隔的是家长与孩子,阻隔不了的,是无论寒冬还是盛夏,无论晴日还是雨天的那份爱。而多少次,这份爱被我们忽略在学业背后,不受丝毫重视。如果没有老人的出现,我又怎么会记起我是这般的幸福?
成长,到底要教会我们什么?成长路上那个老人的出现告诉我,莫辜负了爱,莫忘了时时回望、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