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回老家,过年。一年难得回来几次的兄弟姐妹,在这一天都得回到那个远离繁华的小村子。这样的景象,也只有过年才有了。
车开到了家门口,一开车门,看见的果然还是那熟悉的红砖小院的房子,欢欣地跑下车,顺着石梯,一路奔进院里。
院里还是和往年一样,换了新桃。外屋里,姥爷正坐着听唱儿,唱词里咿咿呀呀的依稀能听出是什么贺春的调子。连着外屋内屋的一条廊道,廊上挂着一根线,上面吊着腌的年货——腊肉和小鱼干。腊肉是从邻人家拿的猪肉腌制的,小鱼干是大舅从塘河里钓上来的寸把长的小鱼晒的,晾晒好后就等着下锅。
出了廊道,就是里屋。从前是女眷住的地方,现在也一样。里屋厅堂的盥洗台上,换上了两根新的红烛,上面系着“大吉大利”和“禧迎春来”的红绸。香炉倒是一年四季都摆在那儿的,只不过今天点上了香,萦
萦绕绕,缕缕青烟。厅堂四侧的墙上有四轴画,看起来像是年画,有了年头。
除去这些,每年的新春里还有这么两件坚持的事儿。
一是点年香。年香不是香炉里的那种细香,而是香斗。三十晚上,稳稳地立在院子里点燃,然后再点着“高升”。“高升”其实只是一种叫法,准确说来那就是烟花,点烟花的时候,姥爷总会大喝一声“步步高升”,家里的“小辈”们就各自拿着烟花放起来。
二是给红包。红包是用朱砂纸包好的。我曾半夜假装睡觉,偷偷看到长辈们夜里起床,把白日折好的红包塞到我枕下。第二天早上,我意料之中地起迟了,并且错过了早饭。然而我依旧欢天喜地的从枕头底下拿出红包。感谢祖先们的规定,让我们家的红包里还裹着大糕和果子,毫不犹豫地吃完了这些,我又活蹦乱跳地找小伙伴玩耍去。
啊,这才是年味浓浓的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