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食品站一共有三十多个卖肉的师傅,按照老百姓的叫法就是俗称的“刀儿匠”。
我到食品站工作以前,对卖肉的师傅不了解。只是经常看到他们在上班卖肉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满是沾满了猪血呀什么的污渍,而且衣服都是被猪油什么的搞得油亮油亮的,经常在耳朵上垰着一支香烟,有的时候两边的耳朵上都垰着。站在肉摊里对排队要买肉的人,一个二个“刀儿匠”都是粗声粗气说话。特别是在春节期间,买肉的人拥挤不堪的时候,态度更是越加不好。
工作以后,近距离接触到了他们以后,让自己有机会感加深刻的了解到他们。
食品站的魏师傅名字叫魏成德。认识魏师傅的时候他可能只有三十七、八岁。魏师傅的个儿不高顶多也就是一米五几,眼睛也比较小,加上他平日里眼睛看人的时候都是半睁着的,所以眼睛看起来就更加显得小了。脸型也是那种放在人群里毫无特别之处的脸型,两颗门牙大耳有些往外突。
只是魏师傅的皮肤很白皙,而且还有一些细腻,特别是大热天上班卖肉的时候,魏师傅赤裸着上半身脖子上只是系着一条围裙,两只胳膊和背上都露出白皙的皮肤,搞整上一些猪油之后显得更加的白净光滑。
尽管魏师傅的个子矮小,但是无论是杀猪还是卖肉的技术,魏师傅却都在同事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魏师傅杀猪但是一刀捅到恰到好处,流出的猪血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从胃里的脏东西。经过魏师傅剔剥的骨头,每一根骨头也是剔得干干净净没有巴一点肉。
一九七八那年的在冬季,食品站接到县食品公司的通知,要在冬季完成剥削出三千张猪皮,送到皮革厂。在卖剥皮猪肉的整个季节,经魏师傅他剥的猪皮上极少带着猪肉,往往是整张猪皮都没有一点的刀割伤了的洞或者是刀割伤的缝。所以大家不管是在明里还是私下里都承认魏师傅的剥削猪皮的技术水平是最好的。
魏师傅在卖肉的时候,常常是一刀下去,与买肉的人要求的重量相差无几,几乎完全是一刀准。这一点也都是大家认可和心服口服的事情。
有一次县食品公司举行技术竞赛,刘站长推荐了魏师傅去参加。比赛中每一个参加比赛的人要将半边猪肉一刀下去分别划割成一斤两斤三斤四斤五斤大小不一的猪肉,魏师傅分割完了之后,只有一块两斤重的猪肉超过了一两,其余的全部都是一刀准,重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比赛结束后,魏师傅通过自己的过硬技术得了全县食品公司竞赛的第一名。回到食品站的魏师傅受到了同事们的夸奖和赞美,刘站长在食品站专门举行的总结会上,亲自给魏师傅带上了一朵大红花和写着“一刀准”荣誉锦绣绶带,把个魏师傅脸上的笑容像个鲜红的柿子一样。从此以后,在区食品站“一刀准”就成了魏师傅的代名词。
除了技术好之外,魏成德魏师傅平日里不管是在卖肉时对买肉的人还是私下里对同事,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对年轻的同事也从没有摆起一点师傅的架子。所以年轻人对技术精湛的魏师傅更是非常的尊重。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在大家的眼中的的确确是一个好人的魏师傅,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流失,渐渐的显露出来他的一个缺点,而且是一个非常薄弱之处,那就是他嗜酒如命的习惯。
在认识和与之相处了快一年后,魏师傅的这个弱点就更加凸显在同事们的眼里了。自从他得到了“一刀准”的荣誉称号后,原来每天卖完肉吃晚饭的时候,魏师傅都会喝上半斤左右的酒,喝了酒后的魏师傅带着二晕二晕的感觉就回寝室去睡觉了。获得了“一刀准”的荣誉称号后,每天晚上魏师傅不再只是喝半斤左右的老白干酒了,而是要喝七、八两老白干,有时候甚至会喝一斤多的酒。喝了酒后也不是马上回寝室去睡觉,而是要找上一两个人一起说话唠叨“龙门阵”。有时还要一边唠家常一边喝酒,一直喝得舌头说话都弹不转吐字发音不清了才罢了。
久而久之在大家的印象中,魏师傅在食品站里除了“一刀准”是他的代名词外,又增加了一个“酒烂杆”的代名词,甚至发展到中午也开始要喝醉酒了。
喝醉后的魏师傅,说话时常常吐不清楚字,嘴上发音也是含含糊糊不清的,两只小小的眼睛完全就成了一条直线似的缝。
有一次我在办公室加班核算当天的销售情况,喝醉了的魏师傅跑到我的面前,我看他努力地想睁大眼睛,都是醉眼朦胧的他完全不能够睁开双眼。于是他眯着眼睛将嘴凑到我的耳朵边说着一些我完全没有听清楚的什么话,由于他的嘴凑得太近,从他嘴里喷到我脸上的那种完全像发酵了的潲水缸冒出来的气味,差一点就把我搞吐了。
我极力忍住魏师傅口中那种让人非常恶心的味道,好说歹说终于把他劝回寝室去了。之后,回到寝室的魏师傅躺在床上,一个人说话一直搞到深夜两三点钟。其间还起来把自己保管的杀猪刀之类的家什拍得整天响,那一夜,直把大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他的时候,有人问他说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把杀猪刀之类的拍得那么响,他笑嘻嘻地说:“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那表情好像昨天晚上他真的完全没有做过什么事一样,弄得问他话的人还怪不好意思。
后来,有人把魏师傅的这些事情告诉了来食品站看他的妻子,要魏师傅的妻子劝劝魏师傅。可是在好了一两天,一挨他的妻子走后,魏师傅又开始我行我素照样喝得整天醉眼朦胧稀里糊涂的……
我离开食品站后,就很少见到魏师傅了。几年后的一天,我和一个食品站的朋友问起魏师傅,那位朋友告诉我说魏师傅后来肝上出了问题,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当然酒也不敢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