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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记忆

  把儿子送入大学,一进校园,他就把我和他爸爸叮嘱在树荫底下,一个人去跑着办理各类手续。看着儿子伟岸的身影在炽热的阳光与婆娑的树影下下穿梭而过,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十五年前的这个季节,儿子不满三半岁,幼儿园的老师因担心孩子的自理能力而不愿意接收,我通过朋友找了园长,说明自己的孩子个子比起同龄的孩子偏高,也懂事些。老师见到孩子一切担心就不存在了,很爽快很高兴地答应了。一进园门,从小看上去憨憨的儿子就一溜烟地跑到小朋友中间玩滑梯去了。我和老师聊了聊,办妥了入园手续,和儿子道再见的时候这小子头都没回一下。当时车不方便,单位离幼儿园不近,只能让儿子一周回一次家,等第二周再送的时候儿子终于明白上幼儿园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幼儿园不尽是有玩具有小朋友有滑滑梯,原来幼儿园玩完了玩具滑梯后晚上还得睡在哪里,别的小朋友到时都有爸爸或妈妈来接,而他没有,他也有了大人的星期六星期天,所以,他不干了,而且是执着地不干。当周一早上送孩子的车候在大门口的时候,往往是别的孩子都上车了,唯独我家这个小子逮不上去,每次一出家门他就往我上班的方向跑。部队的院内有一个他经常去玩再熟悉不过的操场,是我上班的必经之路,他知道去操场人多,说不定哪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叔叔会帮助他挣脱我的捕捉,于是他边跑边哭边喊“妈妈我不去幼儿园妈妈我不去幼儿园”,往往是孩子在前面跑着哭,而我在后面哭着追 。儿子胖胖的小短腿在偌大的操场上做着最大限度的努力,当妈的则像捉小鸡的老鹰,铁面无情。儿子被逮上车后,每次都趴在我的怀里,不停地抽泣着,把胖胖的小手放在我的手心里,抹眼泪或哪个地方痒痒的时候把小胖手抽出去,之后又很准确地放入我的手心。好像也是从哪时起,这个孩子就特别有方向感,一路有几个岔路他好像都已熟稔于心,连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去往幼儿园的路究竟有几个岔口,每过一个岔口他哭的分贝就高一些,直到最后一个岔口也就是就要拐进幼儿园的大院时,他就彻底放开了喉咙,同车的都开玩笑说:"不用看路,光听越越的哭声就可以分辨到哪里了。"到了目的地后,他知道再跟回去是不可能的,就泪眼婆娑地偎在我身边说“妈妈早来接我,妈妈一定早来接我啊。”才把一直放在我手心的小手慢慢抽出去,依依不舍几步一回头地跟着老师离去,小眼睛因为一路眼泪的浸泡更显得小了。过后老师曾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说我一离开儿子就用袖子把眼泪抹干若无其事地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开了,有一次老师问:“越越为什么你妈一走你就不哭了呢”,儿子的回答是“我想来想去哭也没什么意思”,我理解儿子想要表达的是"哭也没有什么用处,哭不哭都得来“,这孩子用让人忍俊不禁的成人的语言阐述了他幼稚的见解,我听到老师和我笑说这些琐碎的时候,我听到熟人开玩笑说你儿子每次次上幼儿园都像逮猪崽的一样看着怪可怜的时候,我都是一笑置之,而内心则五味杂陈。如果能像大多数孩子一样每天接送是最理想的,偏偏我们又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这样每周一早上的老鹰捉小鸡的现实版,一路几个岔口分贝渐高的孩子哭,在时间的流转中,一直持续了将近三年。

  孩子出生时脐带绕颈,医生果断地用产钳让他尽早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产钳把头的两侧夹出两道深沟,很长时间都没有长平,我这个当护士的妈妈过后才想到害怕,也为此好长时间里我在这个家里有了“庸护”的称号。儿子出生二十一天,因为黄疸迟迟不退而几经辗转去了北京妇产医院。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我们坐着当时那种风琴式的大公交,从河北沙城方向浩荡进京。满满一车的人,空气不好,噪声很大,儿子被裹在一个厚厚的小毛毯里,原本没有血色的脸涨得通红,使出全身的力气又踢又蹬又哭,我无助地抱着这个小生命,只能用恐惧来形容当时的心境,我只有竭力地不去往下想。这样的感受也只能是做母亲的能懂。那时太年轻,什么也不懂,儿子是由于洗澡后没有保护好脐带而致的病理性黄疸。孩子独自在医院待了一周,初做母亲的我像是历经了一次炼狱,一周后再去接孩子的时候,儿子的头皮两侧多了好几个针眼,原本毛茸茸的头发变得茁壮起来,身体大出来一圈,小脸盘也饱满起来,就连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成熟了不少,兑好奶粉给儿子喝奶的时候,小家伙竟然伸出肉乎乎的双手牢牢地抱住了奶瓶,那时儿了还没有满月,把这个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妈妈怀抱的孩子再次抱到怀里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沧桑、心酸、愧疚、幸福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滋味。

  儿子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在家自制辣椒酱,剁辣椒的时候不小心眼睛里迸进了辣椒水,刹那间人就失去了方向,心里慌乱,在自己的家里也找不到了水笼头。当时儿子正和一个小伙伴在搭积木,想不到这个孩子竟端着他的小脸盆把水送到了我的跟前,并且用小手不停地往我的脸上撩着清水。这些年过去了,我一想起来都觉得心里暖暖的。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儿子也可以是啊。有一回我领着儿子坐车,路上得跑近两个小时,是一会儿上高速一会儿下高速的那种车,一上车我就有些晕车,儿子坐里面我坐在外面,中途上下车的人很多,有一个大约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站在了我娘俩的座位前,我和儿子尽量地往里靠,给老人让出了一些空间让她坐了下来,但是老人家并不买账,坐在那里嘴里不住地说着,大意是她是老年人,她应该享受整座的位置,儿子有些生气了,就用小屁股使劲往外挤我,好像是挤的是那个不满意的老太太一样,我低声跟儿子做着思想工作,儿子一直嘟着小嘴抗拒着,老太太也一直没停地嘟嚷着,一直到下车。过后我为这个事和儿子反复说了好几回,一向小嘴很会讲理的儿子说“妈妈晕车,咱已经让给她坐下了,她没说谢谢,还在那里不高兴”。我说人家不知道妈妈晕车,如果有一天妈妈也老了也需要人家给让座了你说怎么办呢?咱做到了是咱的事,她不高兴是她的事。当时儿子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是没听懂。那时他刚上小学。北京的公交车的拥挤人人都知道,以后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儿子一直坐公交车上学,直到快高考的时候我和儿子一起乘公交车,我看到已是大小伙子的儿子表现出了很好的素养,我夸了儿子几句,我才从儿子口中知道,这些年来,他在公交车上基本上就没坐过座位,车上有一个人站着他也没去抢过座。为此,我只有两个字:欣慰。

  儿子真是大了,而我觉得真是老了。儿子成长的这个过程,伴着我人生的从春到秋,让我从一个年轻充满朝气的母亲渐变成一个琐碎哀愁的怨妇,有时我会不能自抑地使性子发脾气,我觉得我走不出这阴霾了,眼前心里都变成一片黑暗,这当然会波及到儿子,但儿子没有放任我的自怨自艾,反而像个小老师一样疏导了我的怒火,他知道我在火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就用手机给我短信,他说:‘’妈,你得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要老被类似的小破事影响了大心情,我姥爷姥姥身体不错,你有工资,我也有学上,舅舅们这几年虽然有些不顺心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不可能像照顾我一样地照顾他们,你不是奥特曼,不是救世主——一切晴朗,原本就是这么简单。”而今,一站在儿子面前,我就觉得自己成了公益广告中那个躬腰驼背拄着拐杖的老妈妈,那个曾在父母中间荡秋千的小皮孩儿,俨然已成了为父母遮风挡雨的保护伞。

  今天,儿子已经是个大学生了,我很自豪,有这样的儿子,让我有暖暖的记忆打发生活,有满满的希望填充人生, 虽然在外人眼里儿子的高考成绩不尽理想,但作为母亲,我很知足,所以在焦灼地等到高考结果之后,儿子说“妈你相信我吗?”我说“当然相信,这只是一个起点,并不决定命运!”当妈的希望儿子健康、平安、快乐,希望儿子善良、仁义、宽厚,是一个在亲人的心里、爱人的心里、友人的心里,都可以信赖的感觉既温暖又踏实的男子汉,我相信儿子是的!

  时光如水,缓缓涌流而去。那个憨态中透着机灵,粗糙中有着细腻的幼童,那个有一点小性格有些小捣蛋的少年,像是一株稚嫩的小苗,在不知不觉中已成长为一棵挺拔的绿树,儿子成长的岁月 ,也是我成长的岁月,在时光的风霜雪雨里,有太多的温暖感动希冀动力都是孩子给予我的,让我踏着荆棘没觉得太苦,有泪可落没觉得悲凉。

  此刻,夜已深沉,初秋的晚风阵阵清凉,我在写儿子的成长日记,因为我是个妈妈。养子方知父母恩。 我想起了毛阿敏的那首歌唱妈妈的歌——“天之大,唯有你的爱是完美无瑕,天之涯,记得你用心传话;天之大,唯有你的爱我交给了他,让他的笑像极了妈妈。”

  我也想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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