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大多数人,不论男人或是女人都喜欢看花赞美花,因为美好的事物不仅让上赏心悦目,更能让人放松心情。记得小孩子的时候,虽然生活在农村,但遗憾的是那时候人们好像除了忙着种地几乎没有人也没有闲情逸致种花,所以偶而能在什么地方看见花简直令我惊喜万分,遐想万千。
看花总是要在春天到来时,或是谁家院落里一树桃红或李白(注:是隔着高高的院墙伸长脖子或离远远的站在一个土堆上才能窥其一斑,正所谓一枝红杏出墙来说的就是当时的我,而我对那家人能生活在有花看的院子里不知道有多羡慕,连做梦都在想如果那树花能长在我家该多好);家门前有一弯浅浅的溪水,不知道源头在哪里,只知道流经好几个村子,也滋养了好多人家,每逢春季时,溪水两边稀稀拉拉的几株垂柳歪歪扭扭地在风中摇曳着,倒也有几份自然的姿色,脚下是湿湿的草地,那些草都叫不上名,有高有低但却绿的欲滴,绿的让人满眼舒服,其间缀满了如星如点黄的,紫的,白的小花,小的如果不仔细端详似乎都发现不了,但这些弱小却又美丽的生命是成片成片地绽放着的,所以离远了看上去蔚为灿烂,为如绿毯一样的草地平添了些许妩媚,摘一朵放在手心,还没有半个小指甲盖大的花朵看上去那样孱弱,那样娇嫩,或四片或五片薄如蝉翼的小花瓣整齐有序地将几根细如发丝淡黄的花蕊围绕,使整个花朵看上去那样雅致,那样自然,那样清新,尽管它是那样的小,小到你稍不注意就可能忽略,但它是那样执著地生存着,美丽地绽放着,和睦地相处着,所以途经的行人无论步履多么匆匆也会忍不住停下来注目几分,为这份生存着的执著的美丽。
记得上小学时到一个同学家里,那时节人们装璜房子就是每逢春节家家在墙上贴年画,这位同学家里居然贴了一幅名为《山村女教师》的年画,我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得那幅画的内容,一位年轻漂亮的乡村女教师,留着长长的大辫子,在她的背上背着一个小学生,右手牵了一位学生,左侧两个大一点的学生互相拉着手,好像在边走边说着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虽然她们脚下走的是崎岖不平的山路,但在她们身后是满树满枝的红梅花,红的像火,红的像霞,当时的我并不惊异于画家的工笔,而是长久地站立于画前展开了丰富地想象,霎时间山区在我小小的脑海里就是花团锦簇般的神话世界,我天真地以为生活在山区就是生活在花的海洋,随心所欲地看花赏花,呼吸着鲜花的气息,那是否就是童话里的花仙子的王国,于是我那时的梦想就是长大了要去山里,也做一名山村女教师,过童话里的生活。
随着年龄慢慢增长,阅历渐渐丰富,我早已把儿时的梦想抛之脑后,也不再只对鲜花情有独钟,一段时间里爱情是我生命的全部、于是玫瑰成了我的最爱,那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朵犹如我情非所己的情愫,让我迷惑让我留恋、如今亲情与友情又似乎是我生活的重心,每天上班下班,家里屋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细细看看四季的鲜花了。
偶尔有一天,在下班的途中,隔着公交车的玻璃窗无意间向外望去,突然发现道路两边的绿化带里种满了各种各样各色的鲜花,在暧暧的阳光下灿灿地开着,我的心灵深深为之颤动,这条路我每天都在经过,也每天都在看着,可我居然从来没有留意过身边什么时候变得四季常青并花开不败了,我为自己的漠然感到意外甚至恐惧,这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啊,身在花丛中却好像从未见到过花,即使它那样尽力地绽放着,却不曾进入我的眼帘,我为美丽的花朵感到由衷地悲哀,就像一位多情的女子在心仪的人身边默默地关注着、守候着,但这个人却从不曾多看她一眼,她的欢喜、她的忧伤,而当有一天这位善良美丽的女子即将花容逝去,这个冷漠的人才偶尔回过头看见那一双满含失望与泪水的双眼时,他的内心才有了天翻地覆地感慨与懊悔……
于时我努力地在记忆中追寻着,寻找被岁月遗忘的那个曾经清新又芬芳的儿时花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