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之后,我在西北的一个小城市找了一份工作,单位是没有房产的,住宿便得自己解决了。我寻了几处,不是太脏就是太吵,由于都不甚 满意,一路找去,到了市郊区,无意间竟找得一处清雅的住处。
房东是一位干净清爽的中年妇女,三十几岁的样子,有一个儿子的和一个女儿,她丈夫是烧锅炉的,她是给别的人家看门的。房子是在一座四合院内,十分的清幽,中间有一个小花园,花园内有几颗小杏树,些许花。坐北的一处房子是他们自己住,西边只有一间小屋,便是租给我的。
工作日是难得闲暇的,都是忙忙碌碌的。只有在周末,借上几本书,泡上一壶茶,便是惬意非常了。这一家是早出晚归的,儿子和女儿都是去上学的,周末也不休息,男人女人都是干缠身的活,饭也是外边吃的,所以周末便剩下我一个在院子里了。早上是不用早起的,晌午时分便自然醒了,吃完早点,摊开一本书,无声无息,便已经月色朦胧了。中午时分,饿得不行,便做两个炒煎蛋,一边看书一边吃,那种味道,便如同与世界融在一起了,浮云落雁便与我无关了。
初夏时分,若遇上青天,阳光鲜艳无比,透过窗户,落在我的书上、桌子上 。在摇曳的阳光中,我嗅到了生命的味道,掬起手,手中便盈满了阳光,猛一抬头,看见了似火燃烧的杏花,竟如同火炬,在阳光中绽放。这种娇艳,使我热泪盈眶。想起自己的人生,没有绽放便萎缩了。大学毕业,也不过是一个工人,十年寒窗,不过是为了转变一种身份:从农民到工人。房子是不敢想的,小县城的房子也是天价,成家立业更是痴言妄语。父母年迈,也需赡养,租房要钱,水电费,时常让人捉襟见肘。人生失意,壮志难酬。
终究这样,快乐的日子还是居多。最高兴的是莫过于读书了,金庸的武侠小说,教授的水煮萝卜,当年明月的那些事,我是从来不看的,看这些东西,心灵是得不到滋养的,只会让人空虚。唯有四大名著,史记,论语,三言二拍,让人心旷神怡。如此这样,才会忘记忧愁,感觉到生命的美好。花开花落随风化,云卷云舒不入心。寂静的夜晚还可赏月,清风拂面,弯月如钩,月影斑驳,花叶微动,或闻人声,或闻狗吠,残星划空无踪影,银河暗淡唯月明。
冬日的雪景是无趣的,况且外出极不方便。只是室内尚有趣可言,最快乐的事莫过于烤着火看书了,掇上一把椅子,放在火炉旁,斜倚上去,腿是可以随便翘的,捧上一本书,竟是其乐无比了。火烤得壶中的水滋滋的响,这种声音的温馨便如同母亲在家,恬静且温暖,最好烤上一些红薯,读书累了便有犒赏。身在房子里,心可以自由飞翔,竟如同梦幻,似乎进入了天堂,青云飘渺,空谷静寂,山色清雅水潺潺,峭峰绵延无人烟。
这种美好的日子并没有延续多久,竟被隆隆的推土机打断了。一天晚上,房东告诉我,这儿地被征了……我不得不另觅住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年头了,如今依旧怀念出租房里的那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