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端午节,过的依然淡淡平和,这就足矣!人生之路,岂能总是一帆风顺呢!年年都有今日;今日却年年不同!这是退休后的第一个端午节。
节前给报纸写了几篇有关的杂文,作品发表与否不得而知,因为是评论历代忠贞之命运,恐有讽今之嫌,虽然本意即是就古、评古、叹古之意或就事议事之笔,恐怕见报的可能甚微。
早晨起来,在屋里环8字漫步半小时,后静卧床榻,浮想联翩,忆惜当年往事,大约是1959年,在一面山钢铁社,那日端午节,上午在一个北坡的山地上,踏着露水湿湿的土地,光着脚板随同下放的干部及社员,一起锄大豆地。是铲头遍地的时节,太阳升起不高,天空缥凝着浮云,地边的山色都被远近的庄家、杂草染成一片茸茸的绿色,只有那弯曲不平的乡间车路,在山下十分现眼的沿着山沟,从东向西隐隐现现消失在远方……;再向山下的屯堡望去,家家炊烟初起,远远的开阔山岚、深邃而清新,凸凹不平的村落,绿柳高杨山路小径只是无人行走,而片片农田里却是帮帮人群,前后星罗棋布,人人都在锄地。
我们的锄地队中,有善言语的人,打趣逗乐,不管精疲力竭,汗珠从脸颊流下,把脸上的尘土刷了一个沟痕,顺着脖子又在布背心上找到了立足之地……
曾记,有几次同伙一个锄地的农民小孩十五岁叫张有,大伙都逗他,因为他好说好哭,是个私生子无人照料他,住在队部里,跟大人们上班,有人常常逗他开心,他也哭笑无常,成了大伙逗趣的目标……还有一个有些文化的40多岁的男子,说话斟酌谨慎,生怕被人无限上纲,他的成分是上中农。他在今早上故意拉下来,和我接近埃着垅,他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贪妻恋子人之常情,也不知你们多咱能有个头儿?……”我吃惊地小心低声说:“这个,都是未知数,我们也不知道……”,此时队长向这边瞅了一眼,于是高声喊:“饭碗子在地头!今天是五月节,都加把劲呀,铲倒地头回队部吃节日饭!”。今天过节比往日打早垅收工早,但是谁也不许旷工,旷工扣罚双倍工分!这时候,插队干部中的带队人也附合着:“干啊!别磨洋工哈,看谁先到地头呀!……”于是一阵阵锄板与石头的哗啦啪啪声紧了起来,说话的人都停了嘴。小涨有跨着垅抡起锄头左右开弓拼命往前赶。队长抗着锄头,到张有的垅上一看喊道:“瞧!把大豆耪掉,草还留着!扣你10分工!尽他妈的糊弄,晚上开个大批判会,不服就辩论你!”。张有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一边说:我不是故意地,我改还不行吗?……队长没吭声,抗着锄头,自个儿回队部去了。
这时好心的插队干部刘书荣等我们几个人帮助把他铲的垅又加了一下工,帮助他把垅锄完,领着他跟社员一起收工了,小张有又说笑地往队部跑,在队部门口和队长撞了个满怀。
在收工下班的路上,人们都很高兴。打头的按照队长的指示,提前半个小时收工。有的人唱起了流行的“马路天使”插曲,有的人还背诵唐诗:那个跟我说话的社员朗诵:“清明佳节雨纷纷……”的唐诗。我想:他用“清明佳节雨纷纷”的诗句来联想“街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桃花村”等这些诗句,来联想抒发今日端午节的心情向往,倒是一种巧妙的借用。然而,今年的端午节是个晴朗的天气,还没有纷纷细雨在降落,古诗是描写清明节而不是端午节,不过这个时候这里还有人知到这个诗句,已经是很罕见了。但不知古人描述的那个桃花村,今在何处?……
是的,今日忆惜当年,那是一种别样的日子,一种别样的心情……
(1996,6,21日 星期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