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过年,我小时候最期待的便是这冬台戏了。
农历十月底,早已下过几场雪,沟沟壑壑里还有未落叶的榆树,大人小孩也已穿上了棉衣线裤,天麻麻亮空着肚子去学校的路上看到瓦窑旁边的戏台上有人在活动,知道期待已久的冬台戏要开始了。
冬台戏唱四天,在农村,冬天也是忙的,所以戏在下午唱。铁炮轰隆隆的炸破天际,万挂鞭炮噼里啪啦的拉开了冬台戏序幕。激昂的小鼓声中福禄寿三星陈词谢乡里。二胡扬琴一起奏响,请来的角儿也开始了表演,喜的,悲的,欢的,愁的,怒的,或奸或忠,或贫或富全在那些咿咿呀呀的念唱中。小时候全不懂台上在唱什么,只觉上面郎俊女美,花花绿绿,热闹非凡。而如今尝到了世间的酸甜苦辣,方解儿时作文中常用的人生如戏。
母亲说她年轻时唱过戏,也曾听她在厨房做饭是哼唱起,大多是忧伤的调调。母亲也教我唱过几句,依稀记得应该是“黑人黑面黑无比,浑身上下一点墨(在秦腔中读mei)”的后人赞包青天的唱词,当然这句出现在脍炙人口的《铡美案》中,《下河东》中的猛人赵匡胤,痴情的苦命人王宝钏,母亲也给我讲过,我对秦腔的了解仅限于次。
前几天母亲打电话说老家开始唱冬台戏了,我在电话中竟有些凝噎。突然想起爸爸在唱戏时从兜里掏出皱巴巴,脏兮兮的毛票给我和哥哥的情景。衣服破旧的父亲会给我和哥哥几块钱让我们在戏场吃零食,那时的我怎么会知道那几块钱是父亲一块砖一块砖砌出来的,到如今也不解啊,父亲怎么会舍得?要知道我们在刚分家的那一年,拜刻薄,不近人情祖母所赐,家里一屁股账,过年只有二斤韭菜啊!
我已有十年没看过冬台戏了,当年那人已有白发,我也懂得了人情世故,哎,这种情节,历历在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