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很孤独。不过我依然向前走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或是独坐一隅时,愈加感到一种揪心之痛。那不是一朝一夕的感觉。多少个清晨,睁开眼的第一刹那,透着晨昏交接的第一缕阳光,嗅着叶香,听着鸟语,便觉如此。
一个人,很难过。不过我依然把泪擦干。我望不到前路,所以只能把目光转向过去。回望过去,更让我的泪眼蒙上一层白雾。姥姥院子里那口深井,虽已接近枯竭,犹张大着嘴,苍颜相对孩童们的嬉闹。而姥姥,却再也不能在旁边,唬着脸,笑着,应声吆喝。
一个人,很无奈。不知下一步该踏向何方。长路漫漫,我该携着心上路,还是把心搁下。人间处处是芳草绿荫,疲倦的身体,可随处休憩,可是心累了,如何才能把它,放在一个冷暖相知的地方。
一个人,很想哭。我不曾想,中年怎么会这样,伤于哀乐。原先,为一首歌,一句话,一场电影,一座城池,为别人,或是不相关的人,无来由的,就会热泪盈眶。如今,也会了,眼泪为自己而流。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是因为心里有一个平日里看不见的湖泊,一直盛满了洌洌的水,看似很平静。等到某一天,撕心裂肺的感觉腾空而起时,即便没有石块抛出,也能激起千层巨浪。
如果生活是一场戏,很遗憾,我一个人,没有把它演好,有谁见到独角戏贯穿始终。如果生活是一首歌,很不巧,我一个人,没将它诠释清楚,有谁能明白有词无曲的悲哀。如果生活是一棵树,很不幸,我一个人,没有把它站成挺拔的姿势,有谁会理解岁月的蛀虫把心掏空的那份脆弱。
我,一个人,随着潮来又潮往。风雨漂摇,如二月的弱柳,被拂断了细腰;如无桨的帆船,被打翻了倾覆。
忽然,遇见了你。
从前,我心里有你,一个人,悄悄的思念;后来,你心里有我,一个人,渡过了默默的流年。
我们,过着两个人,甚至更多人一起的生活,可仍是一颗孤心难鸣。
真的是,越长大越孤单吗?
是什么时候,孤单随着年龄增长而与日剧增。什么都有了,家庭、孩子、房子、车子,和以前的日子相比,所有不敢想的,都有了。
却丢了某些最宝贵的东西。
心,被看似行云流水般的生活,掩埋得严严实实。
最热烈的情感,最终会被平淡的生活,用锅碗瓢盆的琐碎拼接的白色大旗,降心招安;而最寻常的生活,终有一天会被一声惊雷,打破所有的瓶瓶罐罐,去重新寻找心之所属。
我,一直就在寻找的路上。
这条路很长,没有阳光,四季阴雨连绵。偶有路人,也无人侧目。山高水远,纵眼茫茫萧疏。
无人相伴的时候,我,一个人,时而席地长坐,时而揽风入怀,时而轻听谷音,时而迎雨洗尘。
好想,在心凝神释的那一刻,觅一处清幽静地,脚踩莲花而去,那里,定要有白云缭绕,定要有通天阶梯,定要有崇山险岭,和我永生永世都看不够的风景。
可是,你来了,让我在呼吸之后,还想呼吸;让我在思念之后,还想思念;让我行走在路上,犹如跌落在深渊;让我眼中含着泪水,再次回归这炊烟袅袅的尘世。
如果没有选择,只能一个人,我愿意独游于天地;
如果可以选择,不管时光倒流还是涌进,我愿意,用岁月颠簸后的一颗依然澄澈的真心,伴你一程,不奢望太长。
只求心安一刻。
2014-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