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果果穿上厚厚的冬装，俨然穿上了宇宙服，成了太空的小精灵。山城的雪风虽然有几分凛冽，但空气澄澈，清新，阳光暖暖的，亮亮的，还有些刺眼。果果坐在童车上，我推着他到中心花园玩耍，到小区广场上晒太阳，接受严冬的挑战与爱抚。可一出门，无论在电梯里，还是在甬道上，不管认识与不认识的老太婆，小女孩，还是大老爷们，一见果果都不由得惊呼：“这娃儿长得怎么这么好？”“你们是怎么喂的？”或者挑逗一番：“啊，大块头，小帅哥，你是我们小区的小明星，长得真‘讨人嫌’啊！”有的甚至断言：“这娃儿好沉得住气，将来是个当官的！”果果，将来是虫是龙，全靠你的造化。的确，别看你生命的纪元才刚刚开始，人气指数就直线上升，有许多粉丝，回头率很高，我们当爷爷（外公）婆婆（外婆）的，也跟着沾光！
是的，果果刚满一岁，就象一个两岁的孩子！80厘米的大块头，14公斤的体魄是超常了一些。那浑圆的小脸蛋上，白里透红，天庭饱满，剑眉下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小嘴轮廓分明，中间镶嵌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翘鼻子。就单个器官来看，也许个个都没有达到极致，但组合拢来却是那么阳光，那么和谐，那么富丽！尤其是，你的沉静，稳重和大气，从来不吵不闹也不哭，好带，更讨人喜欢。不过，性格沉静，并不迟钝，也不失聪颖，对周围的声音特别敏感，象是一头胆小而机警的小鹿！
啊，果果，你是妈妈甜美的爱情之果，爷爷婆婆生命的延续，人们的开心果。你虽然还在牙牙学语，说不成话，但你的肢体语言却展示了一个瑰丽无比的童话世界。当你从产房里抱出来，你就对我笑了，笑得是那么自然，那么甜蜜，那样纯真，我庆幸：爷孙俩真有缘！三个月时，一见熟人，你就抿着嘴儿笑，还显得有些羞涩；六个月时，你就故意把眉头皱起，让你那个眯眯眼不断放电，放电，几乎把爷爷婆婆电死；九个月时，你又皱起眉头，崛起一个撮瓢小嘴，鼻孔里还发出呼哧呼哧的愤怒，表示强烈不满或不屑？你的调皮与幽默是全家的兴奋中心，全家也因你而更加欢乐和和睦。你头发过早变白的妈妈，外出，总要打电话回来问候你的起居；一回家，就要抱起你来旋舞，又唱又跳，一定要和你疯个够！你的笑容如春风，化解了妈妈心中的一切劳累与仇怨；你的笑容似春雨，浇绿了爷爷婆婆心中大片大片干涸而焦灼的土地。当然，爷孙俩也有翻脸的时候，你不时一把抓掉爷爷的眼镜，我就会板起面孔，举起右手做出打人的架势，不知是你怕了，还是懂事了一些，便把爷爷的眼镜轻轻放下。你还是人们的开心果。因你的出现，人们无不笑逐颜开，争相问候，与你疯狂。于是，小区掀起一股小小的旋风。同时，你百日未满，就有你的审美行为：看见芭比姐姐就不哭，看见葛优、孙宏雷做广告就笑，看见丑妇人来亲你，吻你就拒绝。特别是你有强烈的好奇心，拿起一个玩具，就喜欢翻来覆去地折腾，用大指拇一一去触摸那些包包坑坑，考察那背后是否还有一个乐队在演奏美妙的仙乐？你喜欢趴在玻窗上看窗外的大千世界，也许大千世界会给你很多很多知识和启迪。你也喜欢两手撑在沙发上，崛起一个小屁股，和着音乐的节拍，双腿一闪一闪的，独自跳起了滑稽的舞蹈。你还喜欢翻书，但大字不识一个，却爱翻检文图并茂的儿童画册！人们说，大块头必有大智慧。生日宴上，婆婆照例给你买来生日蛋糕，全家一起唱生日歌向你祝福。可大人祝酒时冷落了你，你就咂巴咂巴嘴巴，用一只小手拉妈妈的臂膀讨吃的！你两次从床上摔到地上，摔痛了，摔得哇哇直叫。你在妈妈的引导下，就知道趴在床边梭到地上来站起，然后，得意地笑了。一次，你想拿棉签盒，但够不着，你就拿起一张纸去勾，虽然幼稚可笑，但也说明你那个小脑袋在想什么。一天夜里，你尿床了，不舒适，便爬起来找妈妈，但撬不开妈妈的被子，你不哭不闹，就光着屁股爬去摸妈妈的脸，妈妈一摸，啊，全身冰凉冰凉的，吓得妈妈直想哭！
果果，你又是人间的一枚苦果。剖腹产时，你头部受伤，冒起多大一个血包！在妇幼保健院住院一周，抱回来，你在梦中常常出现一阵阵抽搐和啼哭，不知在封闭式救治的环境里，你又受到怎样粗暴的优厚待遇！在一个污染严重的社会里生存，打防疫针不可避免。但是，我疑心从你生下来一直要打到上小学有必要吗？而且，我一走进妇幼保健院，就像走进了屠宰场，整层楼一片孩子的哭声，一片婴幼儿撕心裂肺的惨叫，一片使家长心胆俱裂的呜咽！我发现：护士真“毒”，一针扎进孩子的臂膀，针药在瞬间推光，极大地加剧了疼痛的烈度，不要说孩子们痛得死去活来，就是大人也受不了。但是，因为是孩子，易动，打针不得不“毒”。为了你的健康，爷爷和妈妈也只好忍心让你去经受痛苦的考验！还好，你很坚强，只是皱起眉头，感到非常疼痛，难堪，但没有哭！我常想，中国早就发明了经络学说，为什么就没有人设法把疫苗貼在人体的穴位上，不但免去了孩子们的痛苦，而且效果更好？周岁相册区区20多张靓照要抓拍三次，每次都要经受突如其来的强光雷电般密集的轰炸。肯定，你眼前顿时一片茫然，什么也看不见，心里感到越来越恐怖。这时，你哭了，哭得很伤心！可摄影师只会用镁光灯拍些年画般的虚假影像，至于刺伤孩子的眼睛和心灵，根本就不在她们的盘算之内！你病了，发高烧，我和你妈妈一起半夜抱你跑儿医看急诊。几百个病孩多得打涌堂，医生就这么两三个，何时才能轮到你看急诊？好不容易看了医生又去吊水，可实习护士却把你的人头当萝卜，扎了一针又一针，总扎不进血管，又改在脚上进针！吊水中，一不小心，发生渗漏，你又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就这样，反复折腾到天亮！除了疾病的侵扰，平日里还遭人妒忌，长得好，长得漂亮，有什么错？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嫉妒别人：他们都有爸爸妈妈，为什么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你妈妈一定会坦然地告诉你：你的父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去放牧他那放荡不羁，寻求感官刺激的灵魂去了。不知你的嫉妒是变成仇恨，还是化为宽容？当然，艰难困苦并不可怕，唯有灾难、痛苦和挫折，才能铸就中华民族的脊梁！
果果，不仅你是一个苦孩子，你的单亲妈妈更苦。她不但要为你父亲的背叛行为买单，还要一肩担起你父亲那份不愿承担的抚育责任，在险恶的市场上，没日没夜，拼命为你的生计和学费操劳。因此，她过早地长出了白发，乃至免疫系统崩溃，住院开刀。也许是心灵感应，开刀那天，尤其是你妈妈上了手术台，你心情特别烦躁，啼哭，流泪，不停大声呼喊妈妈，人们怎么逗你，你都不理睬，耷拉着脑袋，心急如焚。但是，当婆婆告诉你，妈妈手术很成功，隔几天就回来抱你，亲你，吻你，你又破涕为笑，在床头跳起扭屁股舞。你是妈妈的吉星、命根子，精神支柱和情感慰藉，再苦再累心也甜！爷爷婆婆都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终日里不得不放下未竞的追求，起早贪黑，把大块大块的时光留给你，抱你，逗你，喂你，给你洗脸、洗澡、洗尿片，陪你玩，虽然你给我们的晚景增添了不少乐趣，却也牺牲了我们不少宁静与从容！但是，只要你将来是一个有头脑、有出息、有自尊的孩子，能够健康成长，我们也甘愿把自己剩下的有限生命全部交给你！当我推着童车，看到你兴高采烈，手舞脚蹈，摇头晃脑，甚至大吼几声，咿咿呀呀唱起歌来，还不时回过头来，仰起脸，瞪着你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们，一动也不动，象雕像似的，似乎在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爱我？我怎样才能报答你？当此之时，看到你那个红苹果，那个俏样儿，你的童心、童稚和童趣，已经使爷爷（外公）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人，还要什么回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