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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故土(儿时故乡的回忆片段)

  白石砬子

  

  在家的南边两华里的南大山,我从小天天望着它,太阳西下时西端山坳处投下一斜道阴影,常用它判断时间;当厚云压顶时,便知道风雨就要来临。在山的南坡的顶端,有一座15丈高10丈宽的灰色石垃子,立陡石崖山南几十里外都能看到它。当年有人在砬子上供奉仙灵,人们称为白石砬子。前几年采石头修小梅河护坡,砬子已被削平不复存在了。

  

  “贼不偷”杏

  

  在家园的西仓房后有一棵五米高、枝杈茂盛的大杏树,在住房的炕上就可看到它伸向厢房顶上的枝杈,密集而弯曲。有几枝丫杈由于看长了都十分熟视。每当盛夏,它的果实累累挂满了树枝,它直到熟透落地也是绿色的,跟生果一样,果子里边都已经软熟十分香甜。所以叫“贼不偷”杏,一直吃了多年,到后来就老枯而死。五十年后的今天连房舍都改建了,地貌已是面目全非,剩下的只是一点点回忆。

  

  眺望“半拉山”

  

  在床上休息,猛然回想起儿时家乡东山上北望,遥远的北边地平线的视野尽处那一座丘陵,由于距离远,带有点点淡烟,一半新铲除的半拉山,在中午的太阳映照下黄淡而光亮,远远就望得见,十分显眼。一会儿,一声闷闷的长鸣传来,一列黑色的火车飞驰过去,车头上拖着一缕浓黑色的烟,一会儿那烟变成了段段浮云,笼罩着半拉山。

  

  伪满时期铺铁路劈的半拉山,如今又映入眼帘。那是天真的少年时代,在穷困的家庭中,在山野里奔跑挖菜割柴的情形。乡土之情是纯洁无暇的,尽管那一段日子穷困潦倒,然而留下来的依然是依恋。

  

  两棵杨树

  

  两株古老的山杨树,干粗叶茂像把大伞。在山坡上,在溪河边,远远望去,令人眼熟和神驰。是向往、厌腻还是喜欢?……无法结论。

  

  儿时的故乡,从西河套向住宅北山望去,那棵矗立在山坡沟壑旁的白杨树,尽管看上去十分孤零却分外耀眼。不知多少岁月,看熟了眼,闭上眼睛历历在目,杈桠分明。西河套岸畔也有一株孤杨,更加耀眼茂盛,出了家大门,一眼就看到那洁白的树干,厚密的枝叶,在午阳的照射下,反射出诱人的光亮。从北山上望去更是秀丽动人。

  

  房山头的柞树

  

  房西头的黄土岗上那棵大柞树,也不知长了多少年,有两搂粗。高大的躯干,宽而高密的枝杈,春天绿叶密集,夏季橡子落满地,秋季黄叶满枝,冬季枯叶迎风呜呜作响,站在树下仔细听,每张叶子都发出飒飒的声响。它,像一个守卫房屋的哨兵,日夜了望着四外远方。它的根系盘绕在斜坡上,露出了粗壮的根子,每个弯曲处都了如指掌,是儿时不可分离的伙伴。甚至,在学查数时,都联想到它的数列位置,自然成为形象记忆。从坡下起一,一个个洼坎儿顺序往上数,排到露出的树根是八,到大柞树根底是十……

  

  分家后,不知谁锯倒了它,可是从根上又出了一棵小柞苗,几年之间又长成了大树,俨然跟被锯掉的那棵一样!又过了许多年,它也被锯掉了。

  

  老石坑

  

  在旧居往后街去的路上,小道上边有一处原采石场,相连几个大坑,能有五米多深,坑口边堆着散乱的碎石块,大小不一。夏季坑边的土地上生满杂草。南邻是一个斜坡田地,土地贫瘠……儿时都管它叫“老石坑”,常去玩耍。一提“老石坑”附近前后街的老人小孩无一不知,是家乡的一个景点,但它十分一般,没有什么壮观景物,也没有什么更多相关的故事,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坑。

  

  记得五十年前,三叔为出租他的土地,他侄儿高和臣与他亲家沙成会争租道下的土地,动了斧头,抛起石头拼了命,幸为未出伤害,就发生在这“老石坑”的地方。

  

  老爷子坟

  

  东岗上,那一条羊肠小道通到岗顶端。从一株高大的孤柞树脚下直奔向北方,一直通向“蘑菇顶子”。远远地可以望见那株老柞树,树下有几个坟包……

  

  那里,夏季杂草丛生,有各色各样的野山花开放,黄花菜、和尚头、蒲公英、羊奶子花……,五颜六色,蝴蝶纷飞,蜜蜂嗡嗡。一阵熏风吹来,吱吱喋喋“山草驴”、蝈蝈声十分悦耳。向东远眺,是柳河县界的大山,蓝而淡,山巅的轮廓宛如一条曲线跟蓝天混合在一起,令人神往。儿时与母亲、姐姐常来此地挖野菜,拣山蘑菇,远窥四周,心情顿时开朗。家人都称这儿是“老爷子坟”,可能是远枝家族老人的坟地。现在坟包早已不见了,是一片茂密的落叶松林,旧道亦杳无踪影。

  

  在五道岗银行工作的那些年,每归家路过此地,都站在早已面貌全非的岗顶上停留片刻,沉沁在茫茫悠悠的回忆之中,又联想起儿时与家人来此地的情景,无限的向往,留恋。

  

  蘑菇顶子

  

  后街的东侧向西北是一片斜坡地,一望坎坷不平,向东却是一个拔地而起的孤山,高高地耸起,像个蘑菇似的挺立着,人们称它“蘑菇顶子”。这个山从东丰街三十华里外就能望到它,从四十华里外的梅河口也可望见它。顶子上道路弯蜒,古柞满布,杂草丛生。西南坡是一趟山洪冲刷的沟壑,黄土、沙石相拌,有几丈深,远远可以望见。是儿时放猪和玩耍常去的地方。

  

  据说这个令人瞩目的高地,是地理测量与军事上的常用之地。传说伪满日本侵占时期,想在顶子上建“望爹楼”,没有动工就光复了。

  

  北沟的幻觉

  

  站在东山顶往西北方向看,有一条丘陵起伏偏僻的沟塘子,沟中多岔而大势曲弯,树木森森,杂草丛生,还有几株高大的柳树。斜坡上的水蚀段露出黄土,阳光下泛出淡淡的光,它与阴森的树木、蒿草辉映,显得神秘而又可怕。阵风掠过,草木飒飒作响,令人心惧。北陡坡的柞树丛中,还有几堆古坟,有人讲:有一年夏天山洪把墓中的尸体冲出,肚子破了,肝脏下水还没腐烂,渗淌着鲜红的血水……

  

  多年前,还是少年时代,常在梦中置身此地。坟茔,尸体,火光……孤身无伴。每从梦中惊醒,多吓出一身冷汗。如今忆起北沟,仍感心惧,一种像梦境的幻觉常会出现。这都是因为那时,常听到人讲鬼怪的故事,心灵中浸润和残留着可怕的轨迹,于是就把这个阴背的地方幻化了。

  

  小庙

  

  从住宅沿小路西行,路过水井,百米的北慢坡的一棵小柞树东南侧,有一座土坯砌的小庙,连底座也不过两米高,见方不到一米,俩庙门,是土地、山神庙,都把它叫“小庙”。庙后的那棵两米高的柞树,像是一棵铁树,年年都那么高,仿佛它不在长。

  

  那时村村、堡堡都有小庙,过年时人们就去烧香、烧纸、贴对联。还有的人家去许愿,还愿,把它当作神灵所在的地方,庙里小木牌上写着:供奉山神之位、土地之位,前边置放香炉,残香、香灰堆满炉内,庙们两旁各树一米多高的旗杆,牙刻处系上红布条。是那年月乡里最神秘的地方,也是最令人敬崇的地方。

  

  此习早已破除。千年习俗,封建迷信,崇拜仙灵,那时小庙是谁也不敢非议的神圣地方,人们走过了无知,迷信,盲目崇拜神灵的路,也是无可奈何的路。

  

  “死倒沟”的鬼火

  

  西沟里,离家有一千米的地方,是一个阴森可怕的地方。听说在多年前,荒乱的年月里,有一个人被用石头砸掉半拉脑袋,脑浆涂了满地死在山沟里,所以叫“死倒沟”。北边紧挨着十几棵高大的黑松连成一片,无论有风无风,走近了就听到呜呜作响,树旁的没人深的蒿草中,有几个坟茔,当时都叫“艾家坟”。向北沟里走,在尽头岭顶上,又是一处坟地,也有几株黑松,那是“邢家坟”。它位置显赫,在住宅就可望见。

  

  一年下天夜里,人刚静,从艾家坟飘出一串“鬼火”,飘飘悠悠奔向邢家坟;邢家坟也飘出了忽隐忽现的几盏“鬼火”。人们十分害怕,说是“时局要荒乱”了……那时还不知道“鬼火”是怎样形成的科学知识,老人感叹,年少的人害怕。

  

  老郭家茔地

  

  房后往北一截地(约50米)远的山坡上有一簇杨树,在从山上下来的小河沟的中间和两岸。树丛中有一座坟茔,多年无人添土,已经要平了,但是由于埋的深,尚未露出棺郭。这就是“老郭家茔地”,他家的后代不知流落何方,。每逢正月十五我父母好心肠,给送去一支小蜡照明,说是:“没儿没女的,给送个灯照亮抓虱子……”这是五十年前的事。

  

  在我被贬回家劳动时,有一次自己动手做了一个“洋炮”到这个茔地打麻雀,对准落满麻雀的树枝,一声闷响,树枝上的麻雀大都飞走,有几个中了“沙子”降下来,附近田地里的作业人,拭目向望,他们都在卖呆。

  

  老吕家茔地

  

  从家门往东走,到东沟沟门有两条岔路,一条奔向南沟,一条去东岗顶。通东岗顶的路北边,是一个山凹,野草丛生,几棵大橡树遮天蔽日,整个山凹像个簸其,中间偏东坡庞上有几个坟茔,就是老吕家的茔地。年年正月十五有人送灯。

  

  文革时,在凹下道边又增添了一个新坟,说是吕庆喜文革被斗致死的。他是一个地道的农民,有一年他来我家找父亲办事,走时在路上遇到狐狸叼小鸡,他拼命追赶,硬是把鸡从狐狸嘴里夺下来,返回来送给我家,可是一看那鸡不是我家的,我们不要,又找不到主人,就让他拿走了。

  

  罗卜地

  

  东沟里南沟岔的南岗脚下,有一块屋脊式的土地,南北垅脊的两旁有些黑土,脊梁上全是风化了的黄土,地北头有一墩山里红树,年年果实累累。西靠杏树趟子,下头沟门口有几棵糖定子树,长得很高大,儿时家人常去剥树皮染布料,把老皮剥去切成小块,加些白矾添水蒸后,即可染成黄色。东挨魏家“小团山”,这就是那时的罗卜地。年年用马犁翻起大垅种罗卜,年年重茬,罗卜长得不大,黑土的地方大些,这近两亩山丘地,种的罗卜收获时可装一大车,就够全家13口人一年食用了。

  

  这块地早已荒废,前些年有人开了小片荒,现在分给个人栽苹果树了。沟壑凸丘较当年抄平了许多,周围的树木没了,凸丘小壕沟趋平了,已是面貌全非了。

  

  麻地

  

  东沟里,罗卜地北边,隔着一条小河就是一块南北宽8米,东西长30米的一块沟塘地。土质黑肥。儿时家中年年在这块地上种线麻、青麻,多重复播种。也有几年种了包米,间种晚豆角,儿时妈妈曾带我去摘豆角……小河边岸生了很多两丈多高的柳树,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南岸边是一个小山头,长满了托盘秧子,小时侯曾用托盘秧(俗称火撩子杆)做手枪筒,因为杆是空的。

  

  这快麻地,后来成为“小片荒”,种了玉米、大豆、高粱等。也有几年禁止种小片荒,荒芜了一些年。现在栽上了苹果树,南边的河沟都填平了。

  

  桃树园子

  

  东沟里,在麻地的北边,是一派黄土坡地,这块地北侧边缘立陡绕向后沟,南边也是一条沟塘,只有顶端东南边连着山岗,是一块自然形成的龟形凸地。南侧的陡坡上布满了人那样高的大土堆,有的堆旁还有两米高长得并不旺盛的桃树,那是多年前的桃树园子,因此这快岗地就叫“桃树园子”。

  

  我父母的坟就在凸地的平台上,前几年又添了一座坟,那是妻周喜梅的坟。每逢年节乐秀等子女都去上坟,尤其是乐秀多年一次不漏,还经常同丈夫铁权去看望。他们又栽了不少黑松,高的有三米多高,现已绿树成荫,很有古老坟地的形象。坟地周围现在全是个人承包的苹果树地了,地表沟壑山岗凸凹有了明显的平化趋向,只有较大的宏观形状仍保留原貌。

  

  石英石的火光

  

  前山顶上西坡的南北垅地里,有许多散乱的白石头。儿时常去拾回来一些最纯的白石头,在夜里石头间一磨擦就发出光亮。由于好奇,常常夜里玩此石很晚才睡觉。后来发现白日也可在黑暗处磨火光。当时也不知为什么能发光,都把它叫“火石”。

  

  五十多年后的今天,那块出石头的地方,已成了石英石采石场,被凿了几个两丈多深的大坑,从中挖出白石头出卖。近几年又扔了,可能品位太低或没有买主。此石如今工业可炼出“硅”,是无线电器的原料之一。

  

  苹果园撵狼

  

  盛夏的一个午后,烈日炎炎,西仓房向院内投下一条阴影。在苹果园子里--那是西山岗的一片荒地,星星蹦蹦有些幼果树苗,但都被杂草欺得很消瘦,有被散放的牲畜践踏,一多半死了。此日此时,我和堂兄高和云、杨维兴(我二姐夫那时还没订婚)在放猪,一群散猪大小50多头,突然从西山沟里窜出一只灰狼,向猪群扑来,开始都以为是狗,一看不对,它耳朵长长的,嘴到耳丫后,尾巴拖着跑得飞快。这时杨维兴惊叫“是狼!”,我们大喊:“来狼了!快来吧!……”,在山下地里干活的杨福洪(杨维兴的父亲)闻声赶来,我们一起把狼撵跑了,这条狼,跑到山那边的猪群叼走一个猪崽。这是五十多年前的事。

  

  樱桃树下的水沟

  

  房西“贼不偷”杏树那边一米来远,有四五樽樱桃树,年年果实累累,从挂果吃到过时。可是与叔父分家后,这些樱桃树究竟归谁,当时未明确,只是樱桃树西边有一水沟,习惯上多是以沟为界,西边是他们的菜地,树在水沟这边,当然应是我们的。为此事父亲跟叔父发生争论,叔父就拿镐头硬是把水沟开到这边,这样樱桃树就成了他们的,我们去摘果,他就骂、撵、打。后来父亲在房后自己的地上栽了十多墩樱桃树,几年之后,果实累累;他们赖去的樱桃树已经老化,果实稀稀……

  

  园地里的哭声

  

  大约我五岁那年,父亲患痢疾久治不愈,已卧床不起。各种偏方用尽了不见好转,那时农村无抗菌药,当地中医开几付草药服了无效,也束手无策。

  

  一日中午,妈妈实在禁不住这种巨大愁苦的压力,领着我到西井旁的菜园地中,牵着我的手,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很高,很恸心,我也不知所措,跟之也放声大哭……许久许久,才被人劝止,回了家。自那以后,妈妈说心里敞亮一些了。又过了不少日子,父亲的病终于好了。

  

  “爬拉棵子”大杏树

  

  前山顶上,一棵罗伞般的枝叶繁茂的大杏树,远近的人们都可看到。树干只有1。5米高,矮而多杈,有两搂多粗。树干往上是七杈八杈弯弯曲曲的树枝,向四外扩张开去,树梢越远越低,,有的搭拉在地面上。地上长满了一墩墩的“洋乌拉草”。夏季,杏子黄熟了,在树下伸手就可摘到树梢上的杏子,而接近树干的杏子,却得拿长杆子打。树荫之密,遮天蔽日,况又地处山顶视野开阔,凉风习习,都愿意到树下乘凉,人们都管它叫“爬拉棵子”。

  

  曾记,1958年后,一次请假从和平铁矿回来探家,铺着被子在树下沉睡了一个中午。看着山下自己的住宅、仓房、菜地……,家园的一切,那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明天还得告别家园,回和平去劳动。如今,大树早已不在了,是一个秃头山,新栽的苹果树,还不到一人高。

  

  前山李树

  

  门前河沟对面,是一个陡坡偏旁上的山皮已经破坏,露出杂乱的石壁,经常有碎石滚落下来,发出哗拉拉的不大的响声,门前几株高大的垂柳树,风来了摇头摆尾不停地哼着神秘的歌,鸟儿常落在枝头栖息。经常地还是坡上那片李子树上,大帮麻雀群起群落,翅膀扇起扑扑响声,春天,是一片洁白的李花,蜂蝶纷飞,走近树旁,就会闻到一股股沁入肺腑的芳香。

  

  这片李树年年挂满果实,夏季里,果熟了落了满地,有不少从山坡滚到河沟里。都是水李子,不好吃。这些李树是二爷栽的,1950年分家时,因为挨着我们的地边,没有指明归谁,叔父却硬耍赖说是他的,经常吵闹争辨,父亲就让给他们一半。1964年,我把这片李树全刨掉了,变成“小片荒”,种了南瓜。如今再看一下前山,变成了一个荒坡,不再那样立陡了,裸露的山石已被下滑的泥土覆盖,面貌全非了。

  

  西河套

  

  从住宅向西地去,顺着小道沿着小河沟边不到二百米,就是常年流水不断的“西河套”。

  

  水向北流,起源于南沟里大山下的大泉眼“吊水楼子”(小瀑布)。河中淤沙层层,流水淙淙,清澈见底。河套两旁多是茂密的灌柳,间杂一些远近不等的高大的杨树,蔽日遮荫。炎热的夏季大人小孩就去洗澡。有的大人在避人深处临时叠了一堵坝蓄水满满的,脱了衣服在里面洗澡。我们沿着河套捞泥鳅鱼,奔跑玩耍,有时遇上他们正在洗澡,我们就被喝令走开。到了雨季,经常发大水,急雨过后河水猛涨,混浊咆哮的急流,漂浮着柴禾、草垡子(草炭土)涌向下流。出槽的河水,常淹没两岸的田地。冬季河上冰层叠叠,白亮亮的如一片镜子……

  

  这是家乡的母亲河。这条儿时常与母亲、姐姐去洗衣裳、玩耍的河套,如今已经干涸。前些年修了一个塘坝,现在也干碗了,树木全没有了。那儿,又是一般新的模样,留给时人去感受记忆吧。

  

  小房大爷家

  

  往东沟里走,步上一个高起的平台,小路的右边就是一座小“马架子”房,即A字形简易草房,也只有十来平米的面积,从南山墙开门,房子低窄。这是我亲大伯(我们习惯称大爷)高士俊的住宅,他单身一人,中年死了老伴,自身和六个儿子一个侄女(大儿的女儿,儿媳病死)过日子。只有侄女和小儿子在家,因为自家的地不够种,其余的儿子全在外扛活,回家的时候不多。他们的日子不富裕,儿子大多没说媳妇。他们家是我常去的地方。习惯叫“小房大爷家”,他家已断绝了后续之人。

  

  老井坑

  

  住宅的西边距离50米,略偏南的十字路口的岔路边上,有一个圆形的直径约5米,深半米的坑,周围堆满了碎石块,年深日久杂草从生,渐趋于平,这就是“老井坑”。母亲说那是过去在那儿打井,没出水就填上了,留下这个大坑。过年三十晚上,我们就拎着灯笼到那去接神,放几个炮声,回来时,母亲就已经把饺子煮熟了,全家吃过年饺子。

  

  没有坍塌的山皮

  

  坐在炕上透过玻璃窗,向西南方向望去,50米远前壕沟彼岸,是一个立陡的小山头,上面长着弯曲多杈密集的原始山扬树,底下全是一墩墩乌拉草。迎面的山脸已被砍掉,半米厚的山皮被树根草根盘缠得紧紧的,山皮下的石壁凹陷进去,形成一道遮雨背荫的凉棚。儿时,当妈妈患病时,就坐在她的身旁,望着那块“哈达皮”(山皮)发愣,出神。落雨时,它前面挂起条条雨丝……

  

  哈达皮南尽头,是一道石壁琅岈的窄而深的弯沟,沿着山头伸向南面,里面特别背,它跟东坡的石坑形成“夹脊”,中间只有一条能走过一人宽的路,是去南山的便路。沟里少有人去。而我却例外,长进去玩……

  

  别了,故乡!

  

  1974年,调到和平银行任会计,告别了故乡(南屯基永兴六组)其实,从进入银行起,多数年月工作在外地,只是家住在这里。是年农历八月十五,求县行汽车全家搬到和平,离别了这生我养我,而又贫困多难,送走亲生父母的故乡!那时对于这样的家乡,却是十分的留恋,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凝结着深沉的感情,但是“公身不由自己”,上级的调配必须服从,又为了子女的前程出路,只有离开这里,于是,在亲友的相送下离开了故乡,踏上了新的征程。之后的路也更加坎坷,东调西派,拼搏着,在十分恶劣的环境中,深知保身之难。几经周折,酸甜苦辣,将是一部长长的《征程录》,也许那只是永久埋藏在自己心灵中的美好而又辛酸的回忆吧!

  

  故乡情(七古)

  

  梦魂缭绕数十年,耿耿乡情一线牵。

  南山杏李花盈目,北岭草深绿浪翻;

  东沟林密野菜嫩,西河两岸肥腴田。

  静思昔日家园景,旧貌早已换新颜!

  

  这是我发表在《辽源日报》上的一首七古。人到晚年总是怀念故土,家乡(永兴6队)的一草一木都是可爱的,一山一水都值得怀念!尽管它贫穷、偏僻、落后,那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也是我流过汗也流过泪的地方。在那里,我送走了二老双亲,娶妻生儿育女。那里的远近山岭沟壑的轮廓,深深地刻在脑海里,闭上眼睛就浮现在面前。那里有着童年时代写不完的故事和美好的回忆,眷恋之情,常把我带入梦乡,重温那朴素、天真的童年、少年时代的梦。苦涩、甘甜、悲哀和喜悦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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