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十年没吃过西部区的酿皮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有时,望着镜子里那个日渐丰腴的自己,甚至有些陌生。中专毕业时还那般纤细的女子到哪里去了?那个爱吃巴盟酿皮爱吃炒饼焖面却咋吃也不胖从而羡煞众人的姑娘到哪里去了呢?
无从找寻。除却落满灰尘的纪念册。可是,相册里却是任你咋闻也嗅不出那迷死人的巴盟酿皮的香味来的。于是,分外怀念起那美食来。
最初吃酿皮是在校园裁缝铺里。主人是老头老太两口。老太手巧,替师生们缝缝补补裁裁剪剪闹点零花儿。老头的手艺就是做酿皮。他总是坐在一长溜玻璃橱窗前,低垂着眼皮,有条不紊地忙活着。那天好像是星期天吧,我新买了一条裤子。嫌裤脚稍长,于是去了老太那儿。大娘一边絮絮地拉话儿,一边麻利地扦着裤脚。我的目光四处游移,最后定格在老头手上。那手很粗糙,黑色的,上面套个白色的塑料袋。他在切一种光滑得象缎子的温润的东西。那色泽令我想起玉。它平静地躺在案板上,薄薄的身子里沉淀着厚厚的心声。老头把它切成等长等宽的东西,再切些黄瓜丝丝及一小块一小块的豆腐丁,加醋等调料,搅拌。诱人的香味就在小屋里弥漫开来。我忍不住买了一份,就着馒头,细细咀嚼,竟是荡气回肠的感觉。从此,一发不可收。每周咋也得吃四五顿酿皮吧?真是越吃越有味道呢!
毕业后,我回到了家乡。我们这儿属东北地区,人们爱吃的是酸菜汆白肉鸡蛋炒柿子,顶多天热了拍个黄瓜。总之,绝难找到酿皮的芳踪。内心于是怅然。
前年的10月份吧,我去通辽参加自学考试。住在民族大学家属区。那里个人家出租房屋,价格便宜。且在院内有数不清的小吃点,卖面条汤饺混沌啥的。有一天,出奇地热。我沿着小里弄闲闲地走着。忽然,听见一声极清亮的吆喝——“酿皮来!”我一怔,目光和脚步同时停留在一家小门脸前。店主是个中年妇女,胖胖的,黑黑的。门玻璃很干净,上面用红漆写着四个字——“凉粉酿皮”。我有些不可思议。听她的口音,分明是外地人,咋跑恁远到这里做生意呢?她笑了,没说啥。只是动作娴熟地切、拌。那熟悉的香味又回来了。我贪婪地吮吸着,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双筷子,吃将起来。它虽不及西部区的酿皮好吃,却也算可口。我还注意到,老板娘的指甲很干净,修剪整齐,与这黑黢黢的屋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次通辽之行后,再没吃过酿皮。不知道,库伦有一天会不会也舶来口音各异的酿皮?无法想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怀念的种子种植在心里,令酿皮永葆新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