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正月初一过后最盼望的事就是走亲戚了。走亲戚虽然只是分享新年的愉悦,但可以继续吃好的,能收到一些压岁钱,更能满足一种好奇心,似乎几里之外的亲戚家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天地,趁机可以去欣赏一番。
走亲戚带的礼品很平常,无非是装满一篮子的包子和白馍,年景好的人家再加上一块熟肉。到亲戚家要做的事也很简单,相互问候,拉拉家常,盘点往年年景,摆摆来年打算。最不能忘记的是向长辈磕头拜年,小孩子还可以因此得到长辈给的块儿八角的压岁钱。吃饭同样也很平常,肉菜白馍。酒有时也是要喝一点的,但劝酒仅为表示一点儿礼仪,真的不喝也就罢了。
走亲戚按亲缘关系远近排着时间顺序。先是姥姥家和舅舅家,再是姑姑家、姨家,然后是舅姥娘家、姑姥娘家,甚至隔辈更远。亲戚多的人家从正月初二一直走到初五六。
走亲戚原本是大人们的事情,小孩子有时候想跟着去,是要闹一阵子才会被允许的。在记忆里,小时候的年代,越是春节过后走亲戚的日子,越是大雪纷飞的日子,走亲戚往往要踏着厚厚的积雪。大人们扛着礼品篮子在前面走,小孩子们紧跟在后,身后响起一串串“咯嚓、咯嚓”的踩雪声,听起来悦耳动人。尤其是置身于望不到尽头的白皑皑的大雪中,简直是心情的放飞。村与村之间形成长长的走亲戚的队伍,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记得上初中时的一年春节过后,轮到去舅姥娘家走亲戚了,本来父亲要去的,但他却患病躺在床上,我自告奋勇替父亲走这门亲戚。当时也是冰天雪地,父亲放心不下我单独去,一再阻拦,我却执意要去。只身一人踏着一尺多厚的积雪,用一个多小时才走完了不足两公里的路程。一进舅姥娘家,便和比我大四五岁的表叔在一块放鞭炮、堆雪人、打雪仗,玩得那才叫火热,是被舅姥娘反复催促才去吃饭的,然后拿到了舅姥爷给的一块压岁钱。回到家里,已是雪人一个,脚手被冻得通红僵疼,换来的却是一身的快乐。正当我津津有味地向父亲说起走亲戚的过程时,突然想起忘记给舅姥爷、舅姥娘磕头拜年了,顿时感到像在战场上打了败仗一样,浑身不自在。可是一到晚上躺在被窝里,竟把白天走亲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又盘算起第二天该走哪门亲戚了。
随着年龄和环境的变化,好多年没有像儿时那样走亲戚了,也不知道现在走亲戚都带些什么礼品,饱尝什么样的味道,还真有点怀念那时走亲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