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屋东的空地上,今晚要放露天电影,着实让孩子们嚷嚷了好一阵。其实,孩子们嚷嚷,不是要去看那个电影,而是去挤那个人多的热闹。都是独生子嘛,在家宠着,好似笼中之鸟,就是出了笼也是被人牵着。
记得我们小时候,听到要放露天电影,那高兴劲才叫真呢。
小的时候,能有一台红灯牌收音机伴我度过个黄昏,就算是天大的幸福了。所以,一年才有的一二次能听音见人的露天电影,就是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的。
记得有一年初冬,听说要来放露天电影了,我们几家小孩子们聚集在一起议论了好几天,对片名、故事情节、放映的顺序发表着自己的道听途说。
这次是从邻村开始放。那天,我们早早吃上晚饭,各家哥哥姐姐带上弟弟妹妹来到村头的小木桥头集合后,撒野似的向五六里外的邻村放映场奔去。
放映场设在村里的工场上。工场北侧一排简陋的工棚和一间食堂,西侧河边有着一排高大的杨柳树,南边场角旁堆着几个柴草堆,东边是一览无边的田野,电影的银幕就竖在这里。只见三米见方的雪白银幕挂在两根粗毛竹的中间,鼓着一股风在丝丝作响,其中一根竹竿上还挂着一个黝黑的喇叭。我们顿时高兴地蹦蹦跳跳。我们没有白跑这一趟。
暮色渐渐降临,工场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邻近家的男女老少搬来了长凳,占上了好的位置,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也就挤在了近银幕的地方。站着是不行的,赶了好长的一段路,弟弟妹妹的小脚胖已经是酸溜溜的了,再说挡了别人的视线也会被拈出场子的。不知是谁的发动,一眨功夫,大家都坐到了用柴草铺就的地上了。我转头看看那南边的柴草堆,已不见了踪影。
后面的人越挤越多,人群中的一竿上的电灯亮了,下方的桌子上摆起了放映机。放映员是个中年人,他熟练地把一个圆盘装上机前伸出的臂弯上,拉出胶带,七弯八弯地卡进机上的槽口中,接到机后的空圆盘上。竿上的电灯暗了,放映机里射出一道白色的亮光,一直射到前面的银幕上,画面来了,声音也来了。满场的人们都瞪圆了双眼,屏息地观看着电影。
这天,还出了个小事故呢。因为邻近的几个村,这里是放映的第一站,来看电影的人特别多,树上屋面上都被一些小孩占领了。在放到最后一卷片子时,我带弟弟出来找另一个同村人。刚到北边的食堂旁,只听哗的一声,那个竖在食堂一侧的烟囱向场中倒了下来,我弟弟也就此带倒。当我把弟弟扶起来时,那砖堆里也钻出了五六个孩子来。电影的喇叭里也迅速叫来了村赤脚医生,好在大家都只是擦破了点皮,上了点红药水大家又沉浸于电影中了。
在回家的路上,大家议论着这个事故,都说十分可怕。同村的顽皮王交代说,是他爬到了烟囱的顶上才倒下的,大家都数落了他一顿。
这夜看的是《铁道游击队》,第二天、第三天我们这帮子小孩们又到邻近的其它二个村去看了,第四天才轮到了自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