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里中午有工作餐,工作餐还挺受欢迎的,一到下班时,一栋楼都喧嚣开来。
上午已经下了很久的雨,连绵不断的,这天气,也太不正常了。
幸好这雨还颇为晓事,在人们需要它停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们坐电梯到地下室,通往食堂比较方便,督导室的朱定生几个人刚出去没走多远,就畏缩着飞跑了回来,因为这时候大雨给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沙沙沙骤然滂沱而下,他们狼狈而回,为了不想被淋成落汤鸡更加不堪。我们站在屋檐下笑他们,教研室的徐连有说,这雨下得真有些搞笑。我说,这是夏天的雨冬天下呀。
已是距离小雪只有三四天的时节了,可天气还没有寒冷下来的迹象,不仅没有一点下小雪的影子,就是下雨,雨也没让气温下降。反而是好几天淅淅沥沥的缠绵着,很让冬天变得有些诡异,有些神经错乱。
以往这时候的人,多半都穿上了冬装,可今年,大家却穿得参差不齐,形形色色,就是身体脆弱的,也还穿着秋衣,而有些身体壮实的,穿得还很单。这就是暖冬吗?暖冬可不是暖男,冬天一暖,万物恐怕最先受不了,如果树不期然长出了嫩芽,草从土里钻出来稚嫩的小身子,那就要闹出新闻来了。而这种种怪异,不会让人感到兴高彩烈,而会搞得人心慌慌,生怕会闹出什么天灾人祸来,生怕某一天,天上降个不明物将某个地方砸个窟窿。
在我们南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瑞雪兆丰年的时候了。这暖冬,当然更不会有雪花飘飘的景观,反倒会将各种虫子培养成活跃分子,在春暖花开之际不断搅扰着人,损害着庄稼。
春暖夏热秋凉冬寒,是大自然已经形成的规律,这个规律一旦紊乱了,对于人来说,就像东半球的人到西半球,需要倒倒时差。如果仅仅这样也还罢了,问题可能远比这要严重,严重到就像我们的身体出现了紊乱一样,必须治疗,才能正常。而这样的治疗,又不像身体的医治那样简单,它需要全人类一起努力,它需要大家达成共识,比如不要急于发展,不要以牺牲资源与环境求得发展,不要向自然疯狂索取,不要过度开发。改造自然的力度不能太大,得悠着点,得慢慢来。像现在这样饮鸩止渴般,杀鸡取卵般,这夏雨冬下的异样天象就会愈演愈烈,最后兴许还真会大祸从天而降,生命灭绝也许就不是什么危言耸听。
我之所以说这是夏雨,是因为这雨的确有夏雨的许多特征,一是下得长,一上午都在断断续续的滴滴答答,不依不饶。二是下得急促,一阵阵的,就像现在这样,突然就瓢泼下来,三是下得颇有变化,时而小,时而大,时而星星点点,时而一滴也没。
已有不少带着雨伞的人,站到我们身旁,我赶紧钻进老胡的伞下,进到密密麻麻的雨中。雨下得有力,透亮,地面上已经出现许多水洼,这些没被人踩的积水很是清亮。
没走多远,居然打起雷来,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没曾想到此时会响雷,当然也因为雷响得很羞涩,好像是咕哝一声,隐隐约约,似有若无。还是老胡耳尖,他说他的的确确听到了,好像是专门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似的,话还没说完,天上就明明白白接二连三发出一连串声响,让我确信这就是冬雷。老胡说冬天响雷不是吉兆。
“冬雷震震夏雨雪”,这可是男女谈恋爱发誓用的比喻句,意思是除非冬天响雷夏天下雪,我才会与你分手,表达的是坚贞不渝的爱情。如果现在也用这样的句子表达心意,那可就糟了,因为冬雷震震已是能够出现的现象,用它来起誓,人家就要怀疑你的真诚了。
夏雨冬下,显然是气候反常,而天象生异,无非人事造成。雷与雨,无异是一种警示,这就看我们人,对此能否感到警惕。认为不要紧,不必理会,就还会听任这样的异象继续发展,最后闹出天灾,追悔莫及。如果能引起应有重视,就会着力疗救,至少知道防患于未然。而这,不是人微言轻的我辈力所能逮的,但呼吁一下,则是必要的。
到得食堂,菜肴丰盛,有猪头肉,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回,已经停雨,那番感慨已不复在心头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