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到一件事情,我活了这么多年,以前也思考过自己如果死了会怎么办,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深入地去探究。最近一段时间里,亲人的死亡突然让我意识到原来死亡离我们并不远,反而就在我们身边。它就像一个躲在阴暗处的某个东西,你看不见它,也感觉不到它,但它一直存在,从每个人出生开始就一直伴随着你。不,确切的说,它不是一个东西,而是命运。
回到问题上,如果自己有一天死了,我会最终归宿哪儿?对这个世界是否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影响?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考虑我是以什么身份死的,我是怎么死的。因为不同的人、不同的死法总是会有不同的(死后)待遇。譬如一国之领袖和以为路边衣衫褴褛的乞丐,譬如一个像圣雄甘地一样伟大的人和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他们会受到相同的待遇么?恐怕不会。伟大的人去世,人们会厚葬他,并把他载入史册,让他的名字永久流传,受后人敬仰。而普通人,等待他的或许只有一方窄小的墓地和一块冰冷的碑石。因此,这些因素是十分重要的。
我会是什么身份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再普通不过的人。我没有什么特殊身份,也没有什么功绩,我也并不认为自己会在未来做出改变世界的行为,这就意味着我已经失去了第一项被所有人尊敬的可能。那就要看我是怎么死的。一个人的死法很难决定。上帝是公平的,在每个人降生的时刻,他赋予了大多数人完整的生命。但上帝也不是事事都公平,他赋予了人类唯一的出生方式,却给了人无数种死的可能。所以决定一个人的死是很困难的。不妨设想我自己不同死法下的不同结果。我会得绝症病死?我会哪天出意外被车撞死?还是我会不堪地自杀而死?这几种情况如果发生,我也许会被埋葬,也许亲人和朋友会伤心,也许……也许没有别的也许。但如果我是一个英勇救人而被歹徒刺死的英雄呢?如果我是一个被不幸去世的大慈善家呢?我会被报道,会被关注,会有更多的人像我的亲人朋友一样伤心。我的死似乎价值变得更高了一点。是这样吗?这是我真正的疑惑吗?
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有时从学校食堂走出来,天黑了,看不见路上的行人是谁,只在人群中穿行,竟感到一些莫名其妙。那些问题又来困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