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的手机和儿女的眼睛,手机和眼睛都是会发光的,但你或许不知道,你家的墙壁,你的饭桌,你的一件衣服,特别是伴随你,为你遮风挡雨,为你展风度添风采,伴你很久的衣服也会发光,而且说话。
它们,你不留意它们的时候,它们一直保持缄默,暗淡着隐匿着蛰伏着,等待你的逝去或者被你抛弃而死亡。但这丝毫不损它们曾经丰富的内涵,它们潜伏的呐喊或者低语,它们盒敛的光辉或者芒刺。那么,什么样的人会注意它们,人在什么时候会注意它们?
扪心自问,自身虽能略有体会,却不能全体全局皆知,我仅仅知道,神经质的艺术工作者,对时空极其敏感的人,或者类似的人,能够注意到这些身边的器物,能看到自己热恋的时候,在黑暗的空中,和恋人一起飞翔,那梦里;那梦里,会看到翼翅下的城镇、街道与河流,梦里的光中;那光里,看到一本书的封面上,留置着自己的青春,看到空荡的厨屋内,已亡的亲人的忙碌的旧影。
不是这样吗?如果你是这样所谓神经质,或者叫做有双慧眼者,能会对你的办公桌,你桌上的书本,头上的银灯,对面的同事熟视无睹吗?这一切都是会消失的呀!这一切是你生命的见证,是你活着青春着衰老着,忧郁着平静着,悲伤着愉悦着欢愉着的同伴。
来吧,离开那些嘈杂的人事,先看这些所谓的缄默的器物,外面阴沉的或者晴朗的天空,林叶的萌生和凋敝,他们都是因为你的注视而回音,而反映出光。你敢说你手中的笔,你桌上的鼠标和键盘,你厨房里的刀俎不会发声,冷冰冰没有情感吗?
这是进入另外一域奇妙的境界了,进入了那些有着丰富阅历,有了岁月熏陶的老人老者的心灵里面了。你发现了没有,人到一定的年龄,对曾经历的一草一木一纸一言都是依恋的,默默含情的;对曾经历的一草一木一纸一言都是依恋的,默默含情的;宝贝一样,是自己生命的岁月和见证。
那正是因为神奇的时光,磨亮了这些老人老者的近乎生锈的眼睛,让他看你所未看,听你所不见的。因为岁月,沧桑斑驳却力压千钧的岁月,终于教会他那串咒语,在某一神秘时刻传递密音秘诀,他只要轻轻的祷告,发声,就可以打开眼前可及的任何秘密,包括活动的人,正在运行的事----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我有一个愿望,就是要提早成为这样的人,提早这样生活的人,在青春的时候,可以看到青春,在中年的时候,可以看到壮岁,乃至于,在青春春春或者中年年年的时候,看到衰朽、垂老和死亡。我看到爱和情,美与善,也有丑与恶无处不在,催我洁身自好,让我感美关怀,觉悟悟道-----活着,真的很有意义,很艺术,很美,很愉快。
那么您呢?善良的,宽大的,慈祥的,美好的您呢?您是否注视您的衣装,你们家的墙壁?不要吭声,默默的面壁,您也许就会看到墙壁正在发光,发散光芒,墙壁正在发声,正在说话,正在唱歌。这不是一个泰戈尔,泰戈尔泛神论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