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失之失
放下《庖丁解牛》,期间大量的信息和思考,触类旁通的旧识和新知,在将近春节的窗外,奇怪的展开;中原地区没有雪花飘落的时空里,印象较深的,是其中的“道”及秦失对老聃的吊唁。
庄周说:一个屠户给一个国君杀牛,那操刀节奏,进出音响,像桑林舞曲,乐章韵律。那国君高兴地说:“哎呀,你宰牛的技术,竟到了如此高超的地步。”但是,屠夫回答:“我钟爱的追求的是道啊,我讲的道,早已超过了技术。
此数千年前的“道”,仍可融通于当今的艺术,可指导和诠释当今的艺术化。是可以用音乐和舞蹈来表达一个屠户、一介平民的生活,及其蕴含又能发散的情感。这种生产和发散的生活,是曹雪芹和沈复沈三白追求的诗意生活吧,是人类的化境之一,是人类存在的终极境界之一隅,是大美是非常美之美吧。
庄子还讲过一个故事,老子死的时候,他的好友秦失前来吊唁,但是大哭了三声,便站起身,从灵堂出来。他的学生见老师这样,就很疑惑: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逝者不是您的好友吗?您这样匆匆致礼,可不可以呢?很羡慕当时的学生,有任何疑问,总是有礼节又学而不厌;也羡慕当时的古风学风,有什么话当时就可以提出来谈。秦失当然会直言相向。
秦失说:应该是可以的谈的。原来,我以为老子是一个高尚的人,然而,我吊唁的时候,一看,老年人哭他,如哭儿女,年少人哭他,如丧考妣,非常悲伤。由此推之,老子的性情操守,并没有影响他们,没有教育他们啊。甚至,老子的性情操守也值得怀疑,应该是徒有虚名,冤枉了人们对他的“道”的琢磨和沉醉。他的“道”原来指的是事物的自然的统一规律呀。
自己青年求学时期,唯物主义的些许思考,辩证法的略知一二,深深的触动了我,那些夜晚的背诵、沉吟和考虑,月光为之失色,火焰为之暗淡,哪怕是凡夫俗子,一旦知道王阳明“格竹”的传说,便同志共喜-----原来先人一样执着,一样深思,早有考虑,早有心得!甚至我的一位同学说,还写什么?还想什么?古人早已想过写过。是这样么,不是异人或什么样的人,就不能提出新的设想所谓发展吗?
为此,秦失说的对吗?秦失的理解合乎事物的自然的统一规律吗?一个人的愚钝和聪明,一个人的学识和言行,是具有个性特征的,也许与运道有关联,所谓众生自有品相,怎么可以一律?老子的哲学,不一定就会影响到他亲近的人。一个人的逝去,是应运而亡,是自然规律,大可不必有大的悲痛,悲伤过度,众说周知。但又怎能小觑那些亲人对亲人逝去的悲痛呢?那些普通的人,众生众相?
前不久,见过殡仪馆内一个哭昏过去的女子,为什么那么悲痛呢?她的丈夫之祸,祸从天降,亡逝只有二十七岁;听说过一位老人,妻亡之时,大病一场,次年也投奔而去,而且逝去的那天,正是亡妻的周年。纳兰性德的悲伤不知道?不理解?肠肠寸断,十年踪迹十年心;而且,纳兰病逝的那天,也是妻子的周年。情感的东西,不可以板着一般哲学或学者的面孔来说教的,那也许是伪的哲学吧。
少年时期,乡下的生活里,还记得那些老人们说的话。“你啊,你怎么就撇下我们就不管啦”;“他走就走吧,那是他的命呀。”一个悲伤,一个通脱,有谁不对吗?老子、庄子还有秦失的认识,虽都有可取之处,但是,秦失之失,只能望前者之项背。而且“秦失”这个名字,是否有另外的含义呢。庄周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可有新的解释?
春节临近,丧音未绝;大哉华夏,悲切若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