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在我的身边,我在世界之中。本想回溯到两千年多前的上帝的复活时节,但这样的周日,足可以看到无数的信众,在城市,在乡村,在高高的穹顶直达天庭的道路上,诵经飞升。高耸的尖顶和受难的将要复活的架标,俯瞰着城市和乡村中那些焦虑的心灵,招引到自己的荫庇之下,亲吻他们,安心他们。
许昌,这座城市那邻居医院的一座教堂,如同这片大地上的其他教堂一样,每逢周日,都将排满代步的车辆。但是,那些车辆的看管收费吗?那里的收费会引起纠纷吗?哪里的诵读之声可有非分之想的杂音?那非分的杂音是在诅咒我吗?这些追问就是对圣灵的亵渎吗?每当我走进邻居医院的这座教堂一侧,又是周日的时候,看不到一个人影,尽是成排成排的三轮及踏车,静默的站在那里,阒无人声;却也少有普通的汽车和豪华的座驾。
而我办公室楼下右边的地域正在开发,掘土的机器轰鸣着,撒土垫灰的工人在巨大的地基坑中,移动着壮年的身影,没有礼拜,只有工期,没有沉静,只有夜深之时的无梦酣睡。这个城镇最著名的几个商场,必然人满涌动,大量的各色商品,在深夜和黎明时候分流上架,在白天条分缕析,瓜分几净。还有那些远在郊外的工厂企业聚集区,还有那些日进斗金的商会洽谈,兴旺百行。让人们真的看到了这个世俗世界和神圣世界的相互诅咒和共存共荣,看到他们如何争夺人群,以年龄的不同,教养的不同所进行的千年之争的争夺诅咒和共存共荣。
当我身居的国家,因为列国的强大,而沦落为被压迫和欺凌、将要被宰杀的地步,她便抛弃了对平安世界的守候和幻想,抛弃了对神圣世界的追索,义无反顾地冒着敌人的炮火,万众一心,持续奋斗,不折不挠,愈战愈勇,年年岁岁,春华秋实,殷实茁壮着将要萎谢的长青之树。
现代,她的主力军团,在金融、制造、电子、航天、生物等诸多领域,厚甲砺兵,百年生聚。她已经不多顾及意识形态领域里的东西,只要有自己民族文化的原则与立场,只要自己的血脉不被断流,就容忍一切关于灵魂的思考,关于神圣世界的讨论,从漫漫的冬季推及如此清明时节,浩荡的春风之中,各类数千年岁龄的野草,也逢此良辰萌生猛生,书法、收藏、文学、绘画、音乐、舞蹈诸多艺术,在此共同沐浴春光,迎来繁茂无比的盛夏。
正如乔治.巴塔耶的神圣世界,终要在世俗世界、功利世界的巅峰被踩在脚下之际,人类才能完成否定兽性,再否定人性而到达对神性的诅咒和否定,到达乌托邦王国。在这漫长的进程之中,我听到儿子呼唤父亲,让他牵手向前,维系着血脉相传;我听到精神家园里的高贵活动,在告诫孩子们,在告诫青年们,我们的文化传承,我们人性中的兽性和神性,这样持续着,相互纠缠抗争着,向前,向否定之否定的世界,蠕动。
2004年4月草 14年5月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