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幼稚的小女孩,秉着戾气,肆无忌惮着自己。
她看不得美好的事物。
艳丽的花是不允许存在的,太过完美让她嫉妒。狠手摧残中,败了的花、放肆狂笑的容颜、内心缺憾的凄苦,都在荡漾。
有一天,院长给这个暴虐的小女孩带回了一个朋友——猫。那是一只黄色的小猫,头顶有王者的气息,远远一看像极了小老虎。然而它的身上却没有一丝高高在上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自己是被母亲抛弃的吧。拥有再出色的外表又如何,终究是不被认可的存在。可是她不怜悯它。她也没有资格怜悯它。
它很乖、很温和。细细地进食,慢慢地长大。不吵不闹。有狗欺负它,它默默退到一旁,等着狗闹够了餍足地走了,它才回到自己的小窝,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为什么不反抗?”
她狠狠地揪住它的耳朵,大声叫骂它。它的耳朵出血了,可眼里没有丝毫泪水的痕迹。它像是在笑。笑什么?在笑这个人世还是在嘲笑她?
她把它扔到墙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它的腿似乎断了,可是它却还在捕食。它的嘴里叼着一个新生的小老鼠。嫩嫩的粉色。
有院子里的其他小孩看到了,嬉笑着拿棍子捅它。把它和小老鼠都吊了起来,挂在树上。她刚洗好衣服出来,看到一个小男孩正拿着小鞭子鞭打着它。她头脑一热过去抢了鞭子,将男孩推倒,开始与对方扭打。其他的孩子过来一起殴打她。她本就是个独来独往而又暴虐的人,自是没有人帮她的。她的嘴角出血了,双手被人制住了。可是眼里那不服输的神情依然坚定。她从不讨饶也从不叫嚣,此刻更是。她瞪着双大眼睛,暗暗积蓄力量。她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她知道那是不好的声音,所以选择充耳不闻。
趁准时机猛然挣脱,拿起棒子就打了过去。疯狂得没有任何空隙。她吼道:“它是我的,你们以后不许欺负它!”
她将它放了下来。去院长室拿了药品和纱布。它的腿是该好好包扎一下了。
她用沾了热水的毛巾帮它擦掉血迹。院长则帮它固定住了受伤的腿。
她抱着它回到了它的小窝。她将它捕来的小老鼠带了回来,放到它身边。可是它看到那个小老鼠一下子将之前的虚弱全部隐去,叼着就离开了。是因为以为不是自己捕捉的所以不屑吃?
她跟它来到了一个荒芜的地里。那有一块板,而它就钻了进去。她看到了,那是一只黑色的猫。蓝色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格外耀眼。
她记得那只黑猫。去年的冬日,大雪纷飞的日子,所有都是净的,只有那里不是。红色延绵在去往孤儿院的路上。她记得那一天,凄厉的猫叫声响彻了整个孤儿院。她当时看到院长室里,一只白色的猫呆呆地坐着。而院长满手是血。他在给一只被截去双腿的猫止血。而那只没有了腿的猫就是黑猫。
猫,并不是一种冷酷的动物,它们至情至理。
它拖着受伤的腿去捕食就是给黑猫?
她将黑猫一起带回了院子,她想院长不会反对的,毕竟院长曾救过那只黑猫。可是第二天黑猫却不见了,像其去年冬天第一次在院子里失去踪迹一样。黑猫没有吃它捕捉回来的老鼠,一次也没有,她发现那块板了有几只老鼠的残骸,但明显的是未被撕咬过的。黑猫也没有吃她给的食物。她不知道黑猫在执拗着什么,都又明显知道了什么。她开始思考这几个月里黑猫是怎么生活的呢?
它的腿渐渐地好了,它捕捉老鼠越来越勤快了。院长看着它的欢快的样子也很是欣慰。它不捕食时常在她身边呆着,哪怕是陪着她发呆它也和她一起看着蓝天白云。慢慢地它开始懒惰了起来,她发现它的肚子在一天天胀大。院长告诉她,它怀孕了。是黑猫的吧,她想。她突然很想看看这坚强黑猫与温柔黄猫的后代究竟会长成怎么个样子,它的个性会怎样。
然而她始终没能看到。
它死了。在它即将临盆的时候。她看着呼吸渐重的它,看着它满眼的不甘(那是它从未有过的神情),她心疼了。它努力支撑着身体,希望可以诞下孩子,可是……
那一天,她又看到黑猫了。黑色的发毛,抖擞的精神,让人肃然起敬的神态。黑猫过去舔舐着已经快要冰冷的它。然后在它的身边躺下,静静地等待大雨的降临。
雨水洗净了所有的尘土,也带走了那一家顽强的生命。